第17章 这一城萧索

梅花开落，飞散空中。浸染着血腥和金戈，被战马践踏在蓟都城的土地上。守城卫士见状逃跑，燕国大旗瞬间坠落。

        秦军如潮水般朝着蓟都城中涌去，见人就杀，见物便抢。满大街的老弱妇孺，嚎啕大哭。店铺被砸，一地狼藉。

        一时之间，蓟都城变作了一座人间炼狱。燕国的王宫内，燕王左右徘徊着不停朝外张望，只等着燕丹前来带兵救援。

        怎料高渐离飞奔入宫，转而告诉燕王说，燕丹前去搬救兵的话。燕王听了不觉勃然大怒：“逆子！把他抓来给秦王祭天——”

        在燕王看来，蓟都城被攻陷完全是因为燕丹，如果不是燕丹派遣此刻入秦行刺，那么蓟都城不会成为秦王的目标。

        “父王万万不可！”燕劼跪在地上，连连劝阻道：“太子乃国之栋梁，燕国复兴都指望着他。就算父王将他交给秦国，秦王便会饶过燕国？”

        高渐离听了燕劼的一番话，不觉点头称是。谁知燕王早就听不下去了，他挥挥手要高渐离务必抓捕燕丹回国。

        离开燕宫的时候，高渐离满腹心事。燕劼默默的跟在后面，她要竭力保证燕丹的安全才是。

        彼时一个秦兵手持利剑，趁一个小男孩儿不备便要下手砍过去。却被燕劼一掌打出好远，却仍旧是没有救下男孩儿。

        “真没想到，秦军竟然如此狠毒！”燕劼看着地上的一双小儿尸体，不觉满目泪痕。

        她忽然抽出随身宝剑，抵着高渐离的喉头。咬着唇道：“这就是你为秦国卖命的下场，今日我替燕国百姓杀了你这个叛徒！”

        风起，席卷着燕劼眼角的泪花。她本以为，自己会与高渐离再无瓜葛的。可是谁想到，他竟会带领秦军屠戮蓟都城！

        “公主快跟我走，师姐有办法救下燕国！”飞絮上前抓着燕劼的手，然后与她一起策马去往城门口。

        一路上风霜凝结了燕劼的心口，她心里甚是疼痛。如同针扎一般，今日所见所闻，让她明白家国利益才是第一位。

        城门口的台阶上，是师姐零霜。但见她用利剑架在一个男子的脖颈上，然后对着秦军道：“若要你们的李信将军无恙，即刻退出蓟都城！”

        秦军中骑高头大马的将领轻轻一笑，对零霜说道：“秦王说了，李信领兵不利当自刎于军前，也不用他动手了。”

        零霜不管不顾的用玲珑宝剑，在李信的脖颈处，轻轻划出一道血痕。继而说道：“我们青要门的蛊毒最厉害，他若是带去秦国，你们秦国必亡……”

        燕劼自然知道，青要门的玲珑剑刃上，通常都有一道凹槽。凹槽内会带着细小的蛊毒，只要见血蛊毒便会发作。

        看着李信痛苦的神色，燕劼便知道他中了蛊毒。看来这个零霜还是有些本事的，燕劼甚是佩服。

        “算你狠！”王贲自然也听说过蛊毒的厉害，不觉吩咐秦军撤出城内。台阶上的零霜见王贲带兵走了，不觉松了口气。

        只是站在人群外的飞絮，隐约觉着这个王贲的声音，似是在哪里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路滑霜浓，隔花月影。江天一色，皎皎如雪。窗外轻轻的风吹来，抚动着空中的梅花香味儿。

        零露手里提着食盒，慢慢踱着步子来到勤政殿外。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每晚准时给子政送晚膳。

        不过赵高却是守在门口轻声道：“食盒放在这里吧，我带进去就好。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零露想要往里面窥探，却被赵高拦下。没奈何，零露只好将食盒递到赵高手里，转而下了台阶。

        不过她可没有离开勤政殿，却转而绕到殿阁的后面。蹲在墙根儿下，用食指戳破了一层窗户纸，她要看看殿阁内还有谁。

        隔着一道小小的缝隙，零露看到子政的对面。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身穿铠甲，看样子应该是将军吧。

        只听得那个将军说道：“回禀王上，末将办事不力，未能拿下蓟都，还望王上降罪！”

        子政没有说话，紧接着，又听那个将军继续说道：“李信被青要门人所抓，王上要不要末将派些人手，救他出来？”

        窗外的零露听出了什么。看样子这个将军应该是王贲了，大约支援秦军，怕是遇到了零霜和飞絮的阻挠吧。

        这个时候，零露颇为开心。至少瑶姑姑做的计划没有白费，燕国还算是有救。王贲素称“战神”也拿燕国没办法。

        “高渐离呢，他现在哪里？”子政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和燕丹带兵闯入我军大营，意欲夺走粮草，幸而末将围攻蓟都。让他们束手无措，王上当真是料事如神。”王贲满是佩服地说道。

        但见子政鼻子里冷哼一声：“高渐离会臣服于我大秦？他不过是燕丹手下的一条狗罢了，我大秦的公主殿下岂能嫁给这样的人——”

        说到秦国公主，子政不觉将目光看向王贲许久，方才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暂且休养些日子，待来日拿下燕国，就是你与公主完婚之日！”

        “末将定当不负众望！”王贲声音洪亮，让子政很是满意。两人又说了些闲话，王贲便告辞离开了。

        夜月轻柔，花林下的霜露越发寒凉。零露的鼻子一阵发痒，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喷嚏。

        她忙捂住了嘴巴，然后准备悄悄的离开这里。不料却被撞了一下，扭头去看时，竟是子政。

        待她故作平静，要回转过身子的时候，子政宽大的臂膀将零露拦下。他眼眸中的犀利目光，似是要穿透她的心底。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呼出的气息，萦绕在零露脸颊旁，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来送饭啊——”零露略微迟疑了一番，随后轻飘飘的随口答道。一面说着，一面还要往回走去。

        可是子政怎会放过她？不觉抓着她的纤纤素手，然后轻轻一笑：“你的晚膳呢？孤王怎么没看到？”

        “我，我给了赵公公！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零露唯恐再被问出什么来，赶着要回去。

        看着零露今晚心神不定的神色，子政就猜出了十之八九。遂对着零露的背影道：“你的瑶姑姑明日会来接你回青要山，你会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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