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八章
有了昨晚的意外，季湧霜自然不会像忘记消毒水一样，忘了艺术展和工作室的事宜。
只是艺术展不是说办就能办的，其中牵扯到不少东西。
首先当然是要珩凉亦整理好他的作品，接着完善那些半成品，然后季湧霜这边策划、资金到位，最后开始宣传。
宣传之后，艺术展才能顺利开展。
于是季湧霜给珩凉亦的账户划了一笔钱，备注：【把半成品的材料买了，这样你有时间有灵感就可以继续创作】
转完账，季湧霜就到公司上班了。
出门前，她忽然想起珩凉亦给她的小鲨鱼发夹，便对着镜子，仔细地把平常时不时会垂落到眼前的一缕发丝别到一边。
到了公司，季湧霜右手往上抬，在旁边感应器点了下，“滴”一声，表示行程戒指打卡成功。
行程戒指顾名思义是可以戴在手指上或者穿绳当项链的，里头装了员工信息的芯片，进门放到感应器边上就能感应。
走向办公室。
一身休闲西装让季湧霜踏出带风的感觉，她简单地回应同事下属的招呼，目不斜视地去到自己的目的地。
助理已经在办公室办公了，见到季湧霜，站起来和她打招呼。
她一眼就发现季湧霜不像往日那样悠闲，果不其然，季湧霜还没坐下，就开口了：
“把和王氏合作的项目列一张清单给我。再把合同找出来，联系法务加班，在最短时间把损失压到最低，对方的损失提到最高。然后发解约函，让王氏派人来解约。”
除了艺术展的事，她可没忘记那个打扰她看珩凉亦吃蛋糕的人。
珩凉亦那举止，吃起蛋糕来必然赏心悦目。
而且，珩凉亦好歹是她这边的人，那个王自福把他说得那么难过，能忍？
助理已经习惯了季湧霜的雷厉风行，但像现在这样不讲利益损失，直接一刀切的情况还是少见。
“哪怕有法务，但如果对方没有明显过错的话，恐怕损失的还是我们公司。”助理说。
季湧霜完全不作考虑，“这点损失算什么？”
见季湧霜那么坚定，助理不再多说，她翻开列表，给法务发消息。发完，她又开始核对和王氏合作的业务。
“哦对了，发解约函后，对方要是打电话或者没有预约就上门，你可以简单地告诉他‘管不好自己的嘴，就不要出来做生意’。”季湧霜说。
助理手眼不停，继续工作，嘴上回答季湧霜：“了解。王氏是有人冒犯您吗？”
如果有的话，她还要报告总裁和副总裁。
“不是我。”季湧霜说完又补了一句，“但也差不多。”
毕竟不是她，珩凉亦也不至于遭遇这些。从这样的角度来看，说差不多也没错。
半个小时后，助理把清单打印出来，给了季湧霜，“您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我去外面和法务对接，顺便拟定解约函。”
“你去吧，有问题我自己解决。”季湧霜说，“损失一点不怕，最重要的是解约要快，把对方的损失提到最高。”
“没问题。”助理点头，抱着电脑出去对接法务。
两个小时后，拟订完解约函，助理拉了个组，群发给了王氏项目的对接人。
五分钟后，她的电话、公司的前台电话、她的邮件、某信全是王氏的项目对接人，十分急促。
助理随机接了一个，然后往季湧霜办公室的方向走，“您好。”
“误会？不是误会，这是我们副总监决定的，由我和法务共同拟定的解约函。”
“详细内容我们法务还在核对。您是哪个项目呢？如果能马上派人来解约，那我可以通知法务优先处理你们的合同。”
“没有商量的余地。”
“也不是您一个人的问题，是所有王氏的业务，我们都要解约。”
“损失算什么，这些损失对季氏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原因啊……哦，我们副总监确实说了一句：‘管不好自己的嘴，就不要出来做生意’。”
“您那边可以看看是公司的哪个人说错话了哦。”
“先这样，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忙。您那边可以尽快派人过来，当然了，最好在来之前弄清楚是谁说错话。”
挂掉电话后，助理正好走到季湧霜的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然后进去。
开始报告：“解约函已经发给所有王氏项目的对接人了，也将您的话传达过去了，现在对方暂时停止了电话骚扰，应该是在找罪魁祸首。”
“很好。”季湧霜停下手里的工作，问道，“现在有谁手头没项目的吗？”
助理开始在脑中检索。
“算了，我自己来好了。”季湧霜手头的项目快做完了，正好。
助理没有直接应下，她问：“什么项目呢？我可以找擅长这类项目的同事问问看。”
“一个艺术展。”季湧霜说起艺术展时不由得露出点笑意，她感觉自己就像踩对考点的考生，十分契合昨晚她大学室友说的【宠他】。
“艺术展？”助理有点吃惊，她直觉这和季湧霜要与王氏解约有关，难道对方是个很有来头的艺术家？指定要求是和王氏解约？
季湧霜点头，“对，一个民间艺术家。”
助理更吃惊了，艺术展说是美的享受，但那是对看客来说的，对举办方那几乎是赔本的买卖。要是里面有名气高的作品或者有高人气的艺术家作品坐镇那还好，民间艺术家……
一听就赔本。
但也不排除有钱人喜欢‘搞追求’，助理问：“民间艺术家，很有钱吗？自己办展。”
“没有，走公司赞助。”
助理如遭雷劈，呆立当场。
这是她的偶像所能干出来的事情吗？和王氏解约就算了，毕竟对方说了不好的话，偶像不想忍很正常。可是！赞助一个民间艺术家办艺术展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是她偶像这样一个精英女强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说好的工作狂、利益魔王呢？
季湧霜不知道表面冷淡的助理内心戏如此丰富，她笑笑说：“我还蛮想做这个的，就当摸鱼了。”
哪个上班的人不想摸鱼？不想摸鱼的上班人就不是正常的上班人。
助理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冲击。
刹那间，火山大爆发引发了海啸，海啸席卷了城镇，人们哭天喊地，依旧无济于事。
“毕竟不用计较盈利，怎么舒服怎么来。”季湧霜笑得更开心了。
助理冷静的外表下是颤抖的心。
地壳运动，大地四分五裂，那些居住在山那边幸免与海啸的人们，转眼间就掉入了地底深渊。
“我明白了，您稍等，我马上给您找成功艺术展的案例资料。”助理说。
季湧霜放轻了语气，带了点撒娇的味道，“我就知道你最可靠了。”
助理看着季湧霜甜甜的笑，忽然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仔细瞧了瞧，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季湧霜居然戴了饰物，还是非常普通的街边款，上网就能批发那种。
那一刹那，季湧霜的行为都有了解释，她颤巍巍地问：“您的小鲨鱼是自己买的吗？”
“不是啊。”季湧霜爽快地回答了助理，并给出了助理真正想问的问题答案，“就是那个民间艺术家，他送我的。”
助理决定，下班后报个武术班冷静一下。
影响女人赚钱的都是狗男人，会花言巧语卖弄小心思的更狗！她势必要成为最强大的女人，等有机会会一会那个狗屁艺术家！
王氏那边大概是找人找得手忙脚乱，一天结束，也没等到那边派人过来洽谈解约的事情。
三天后，法务把合同上利于己方的条例全都做了标红，然后出具了完整的解约合同。
对面王氏也终于找到了那个说错话的人——王家二少爷。
王家对此十分恼怒，他们让两兄弟积极争取季湧霜的青睐，结果呢！一个连人都见不到，一个见到了却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来！
还不如不见，起码可以相安无事！
“你到底对季家大小姐说了什么？！”王老爷子气得直接把拐杖扔向王自福。
王自福被砸了也不敢多言，他自己也很懵，那天季湧霜明明见到他很高兴啊？笑得那么甜，还请他吃蛋糕，虽然最后说了句什么小丑跳梁，但小丑不是挺让人高兴的吗？
“你这个蠢货！让你想都想不出来说错什么！”王老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
“我……哪知道女人在想什么，她那天见到我明明很高兴啊？我还替她打脸了珩家那个假少爷，谁知道她翻脸不认人？”王自福说着说着，自己委屈上了。
“你！”王老爷子恨不得再扔一根拐杖过去，“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季家那个女儿见到你能高兴？你还替她打脸假少爷？你有那个脑子吗？你到底说了什么全部都给我复述出来！”
王自福只好绞尽脑汁，把那天说的话尽可能地复述出来。
待他说完，王家所有长辈都面如土色。
他们王家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智障玩意儿？不懂看脸色，不懂好话歹话，偏偏还很自负，说错话了还能沾沾自喜！
他们也是大意，听说季家女人都爱看脸，就觉得可以让这小子也争取一下……现在！悔不当初啊……
“你给我去和季家女儿道歉！去！和项目对接人一起，看看能不能挽回一点合作……季家女儿也是个十足的生意人，你好好道歉，她应该会看在利益的份上不解约……去！”王老爷子气得头发都快飞起来了。
王自福还是觉得问题不在他那里，只是碍于王老爷子，他不得不一起前往季氏大厦。
项目的对接人见到季湧霜，立刻上前，他擦了擦手，才敢和季湧霜打招呼，“季小姐您好！”
“您好。坐下聊。”季湧霜说完短而轻地笑了一声，“不过也没什么好聊的。”
她伸手，助理便把解约合同放在她的手上。
季湧霜把合同推到对接人面前，她的微笑体面且挑不出任何毛病，“您看看解约合同。”
说着她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王自福，对对接人说：“真令人意外，我还以为您会带上律师过来，毕竟是洽谈解约的事项，没想到……哦，还是说王家二少学得是商法？那还真是博学多才。”
季湧霜皮笑肉不笑地夸奖着，对接人越听心越寒。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们要掌握主动权！他扯了扯王自福的衣角，催促他赶快道歉。
王自福“啧”了一声，不耐道：“我说错什么了？不过是个假少爷，我想骂就骂了，何况我还没骂！我对季小姐明明就很尊重，相谈甚欢！”
季湧霜还是保持微笑的模样，只是眼尾向下了几分，她的语气轻轻的，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对接人冷汗直冒。
“不过是个假少爷？你问过我了吗？”
王自福一时语塞，直觉告诉他现在不是他随便说话的时候。
季湧霜嘴角向上的弧度更大了些，语气却变冷了，“你不知道他现在是我的人吗？骂我的人，王氏可能还不够资格。”
说完，季湧霜站起来，睥着眼，对项目对接人说：“念在你是第一个王氏派过来的对接人，还带了个东·西·，我才会见你。”
“季小姐……不，季总监……您再考虑考虑，这解约损失的也不只是王氏啊！我……”对接人面色焦急，他想拉住季湧霜，又不敢。
季湧霜微微笑道：“不考虑了，剩下来的项目都会有法务和原来的负责人和你们谈的。”
在离开之前，季湧霜还好心提醒：
“如果有时间，还是尽快找法务降低损失吧。”
对接人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恨不得把身边这个不成器的少爷丢到窗外去。
他的几句话，毁了多少人的努力！
王氏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季湧霜也终于迎来了她的周末。
替身的合同她还没来得及拟定，但是不着急，反正珩凉亦人在她那里，也没有要跑的意思。
相反，他还买了些木料，给盆栽做了架子，她的房子变得更令人放松和舒适了。
多亏了珩凉亦对这个家的经营！
不仅如此，她还每天能吃上热腾腾的家常菜，胃都舒服了不少。
对比起这样的人生大事，和王氏解约这样的小事就不必告诉珩凉亦了，免得影响他的创作。
自从季湧霜说要给他办艺术展后，珩凉亦的时间基本上就花在了那些半成品上。大概是在季湧霜他身边，所以灵感充沛，设计起其他作品来也得心应手。
他喜欢季湧霜，连带着喜欢这些因季湧霜而诞生的作品。
也喜欢季湧霜对他的信任。
他不想辜负这些。
季湧霜看珩凉亦那么投入，觉得很不错，这样才像一个艺术家。
就是有一点，原本十分整洁空旷的客房，也变得很艺术了呢。
季湧霜至今无法忘记时隔三日再次见到客房的震撼，就像见到了第二个铁皮仓库一样。
好像每个空间都放了东西一样，上下左右全方位立体地塞满了物件。
好在工作室的筹备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见到季湧霜怔愣的模样，珩凉亦还和她道歉了，并且保证都是可以收拾干净的，绝对不会影响房子。
弄得她哭笑不得。
季湧霜一点都不介意，她甚至准备再给珩凉亦添一点原材料。
前两天晚上，她们这代人的群热闹了好一会儿，原因是彭家从d市弄了两块桌子那么大的玉石原石，还没切，但经由专家和仪器确定，已经知道那是相当好的玉石了。
于是彭家少爷就在群里吆喝：
【彭小哥】：别说我有好东西没有想着你们啊
【彭小哥】：[图片][图片]
【彭小哥】：你们要的话可以给优惠，来切个石头玩玩啊[狗头叼花jpg]
其他人反响也热烈，有的人还开始玩梗[注]：
【李二】：有一个人前来买玉
【柳大】：哥们儿，这原石多少钱一斤啊
【陈三】：两块钱一斤
【苏二】：whatsup,你这原石全是玉还是里头是和田玉？
【刘大】：你瞧瞧现在哪有本地的原石？这都是d市空运回来的，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欧阳明天】：行，你给我挑一块
【诸葛后天】：这块怎么样？
【赵小小】：你这原石保不保绿啊
彭家少爷也加入其中：
【彭小哥】：我家做玉石生意的，能卖你白的？开不出绿，我自己赔你块成品行了吧
季湧霜笑了一会儿，打字：
【季仔叽叽叽】：我问你，这原石真保绿？
【彭小哥】：你是故意找茬……
【彭小哥】：霜霜你要啊？
季湧霜很少跟他们一起开玩笑，通常他们热闹的时候季湧霜都在工作，季湧霜是他们之中最争气的崽。
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季仔叽叽叽】：对，我想给我一个朋友买
众人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季仔叽叽叽】：最近老让他白干活，有点不好意思
珩凉亦做饭，是真的好吃。
而这，分明不在合同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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