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启程
交趾这个地方（今越南境内）属于热带季风气候，又离海洋比较近，所以一年到头温热多雨。古人自然不知道什么气候划分，只知道这里是未开化的瘴疠之地，北方人习惯了四季分明，到了这里自然极不适应。
尤其是夏季，炎热多雨也就罢了，偶尔一股台风扫过，可不是卷我屋上三层茅的事，几天几夜的狂风暴雨，连人带房子可能就没了，所以交趾便成了古代贬谪或流放的绝佳之地。但交趾也并非一无是处，因为这里有着各种各样、口味不错的热带水果，当然还有异域风情的女人，王福畤们深有体会。
“三郎，起来收拾东西吧！”天还未亮，元一就跪坐在床边，推了推正在熟睡的王勃。
王勃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外面，只有几缕月光透过窗台洒进屋内。
“这才什么时辰啊，不用这么着急吧？”王勃没好气的说道。
“你还得收拾东西呢，你看我都收拾好了！”元一把自己收好的包裹拎起来给王勃看。
王勃拿开包裹，又躺了下去，“我阿爷都答应带你走了，不会反悔的。再说了，阿爷把新娘亲都给我找好了，你留这也确实没啥用。”
元一：“……”
“再睡会儿吧，今日一走，晚上不知在哪落脚呢！”王勃翻了个身，不想再理会。
“我是不睡了，三郎，你说这几年长安有没有啥变化啊？我到长安想吃饆饠、胡饼，还有驼蹄汤……太美味了！三郎你想不想吃？”元一单手托着他俊美的脸庞，眼睛里满是憧憬，脑子里不停的幻想着如今的长安城。
“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就知道吃啊，我们到长安路途远着呢，搞不好得半年以后了。”王勃对长安是既爱又恨，爱的是长安是文人雅士、官宦世家的天堂，恨是那里也是自己的伤心地，那块伤疤，烙在内心似乎无法抹去。
元一：“吃怎么了？三郎，我觉的人活着就要有吃有喝活的开心！至于做官嘛，那是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的事，跟我也没关系，我想也没用啊，徒增烦恼。”
“从小让你读书你也不愿意读，如果好好读书的话，说不定你将来能中科举封侯拜相呢？”王勃双手枕到头下，把一只腿翘到另一只腿上。
被元一一闹腾，也没有了睡意。
“嘿嘿，三郎你知道我不是那块料，我把阿郎和你们伺候好了，我就知足了！”元一谄笑道。
“这还真是你的强项，不然阿爷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如果你要当了圣人跟前的宦官，肯定也是大红人！”王勃玩笑道。
“谁愿意当宦官啊，想想都疼。”元一两腿一紧。
“对了，阿郎一早就出去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元一早上朦胧中看到王福畤外出的身影。
王勃一脸不解，道：“嗯？他这么早出去干嘛？”
元一直起身子，望着还有些灰暗的窗外，道：“阿郎昨天说今早要帮我们看看渡船，这都半个时辰了，我出去找找他吧。”
元一推开门，屋外只有些微亮，偶有几声鸡鸣，显得格外清脆和刺耳。院内的竹子被夏日的晨风刮的窣窣作响，凉风顺着门吹进屋内，竟有些寒意，元一赶紧又从屋外把门关上。
半个时辰后，王福畤和元一匆匆回来，王福畤面色焦急的走在前面，元一举着竹伞在后面跟着，天已大亮，外面也下起了小雨。
“勃儿，今天就别走了吧，我早上出去看了看，海面已经起风了，浪也越来越大，只怕…有些危险”，王福畤顾不得脸上的雨水，担心的说道。
元一不停的用手帕擦拭着王福畤已浸湿的衣服。
“阿爷，沿海不经常如此吗，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再说雨下的也不是很大！”王勃正穿着衣服，不经意的伸头看了看窗外。
王福畤还是一脸愁容，道：“我昨晚观天象，就发觉南海上空有些不太正常。今天早早到海边去看，风浪比以往大很多。前几次有巨风来之前也是如此，我心里惴惴不安，要不你们再留一天，明天再行启程吧。”
“阿爷你啥时候也研究起天象了。好了，等吃好饭，我们到海边去问问渡海的船主，看他们怎么说，如果不能渡海，那我和元一就明天再出发！”王勃安慰道。
“对啊，阿郎，我们先去用膳。三郎说的有道理，客船天天出海，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要是有危险，他们也不会带我们出海的。”元一抖了抖手帕，安慰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都老糊涂了。走走，我们去用膳。”王福畤拍着自己的脑袋，转忧为喜，看来对自己的天象学也不是很自信。
“阮娘子做了本地的菜品给你们践行，你们好好尝尝，哎呀，好吃的很…”
……
“我觉的阿郎就不想让你走呢。”
“我怎么就不愿意相信呢，你看他提到阮娘子开心的样子，巴不得我们走吧。”两人跟在王福畤后面窃窃私语着。
三人走入膳堂，饭食已经备好，阮娘子正跪坐在桌旁笑意盈盈的等着他们。
“坐吧，坐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不用太见外了！”王福畤看着辛苦了一早上的阮娘子，笑呵呵的说道。
王勃和元一面面相觑，坐了下来。每人面前放了一片芭蕉叶，上面放着一摊淡黄色的不明物。
“来，大家吃吧，这是阮娘子亲自给你们的做的本地菜，叫…叫咖…咖什么来着？”王福畤皱着眉想不起来。
“王郎，这个叫咖喱鸡肉饭！”阮娘子轻声细语的解释。
“对对对，叫咖喱鸡肉饭，你看我这脑子，来，大家赶紧尝尝，味道真是不错！”王福畤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
“阿爷，筷子呢，没有筷子怎么吃啊？”王勃皱着眉头，疑惑道。
“不用筷子，用手，你看！”
王福畤边说边用手捏起一撮塞进嘴里，仰起头咀嚼着，腮帮子不停的蠕动，满脸享受的神情相当有感染力。
“入乡随俗嘛，呵呵！”
王勃看着乐在其中的父亲，虽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用手吃了起来，面部表情十分复杂。
“阿郎，三郎，你们看，天晴了！”元一指着窗外兴奋的说道。
几人一起转头望向屋外，雨后温和的阳光从外面穿进屋里，照在身上、脸上还有些舒服。院内的竹子也停止了晃动，经过小雨的洗礼，更显青绿，残留的雨滴从叶尖滑落下来，青翠欲滴。
“既然天不留人，我也多说无益……吃完饭我去送你们吧！”王福畤抹着嘴上的油。
“那我去给三郎收拾东西。”元一听罢，一溜烟的朝王勃的房间跑去，生怕走不掉。
“噗通”，刚跑出膳堂，就重重的摔在了台阶上。
“阿郎，你这台阶太滑了，我早就说你得找人修一修，不然早晚也会摔倒你的！”元一爬起来嘟囔着。
王福畤：“小子诅咒我……”
“阿爷，我吃好了，我去收拾吧！”王勃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也快步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噗通”一声。
“看这两个孩子，毛毛躁躁，真是让人不放心。”王福畤边吃边说。
阮娘子娇羞的笑了笑，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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