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七
当天晚上，纪商并没有和唐毅商量对策，而是回家后自己想，他心想：“既然我已经提交了顾成悔的死亡报告，现在绝不能让人知道顾成悔还没死，否则顾成悔一旦被人抓住，我身为断论者，一定会受到牵连，如果被人知道顾成悔是红莲教妖人，我必定被视为同党，所在顾成悔不能被他人抓到，一定要给我抓到，否则麻烦就大了！现在唯一的优势便是自己知道顾成悔藏在顺天府的大牢里面，希望这事不被其他锦衣卫知道！”
想到这里，他当即起来写了一封信和一份调兵申请，他要借用其他案件来调兵捉拿顾成悔。
第二天一早，纪商在班房里召集众校尉，拿出一份他昨晚伪造的信函说：“有人举报，顾成恨暗中私通其嫂，害死顾成悔，着令戴琳，粱程山，董超，陈昌智四人前往顾府缉拿顾成恨，押回百户所收监，如有反抗，可杀勿论。”
经过上次夺权和赏赐不均之事后，戴琳四人已经和纪商势成水火，都以为这是纪商乘机收拾他们的法子，互相对望了一眼，硬着头皮点头应诺，转身出了班房，向顾府而去。
纪商见他们离去后，又说：“张勉，刘廷，你们二人到翰林院传召宋涛过来百户所一趟，就说我们发现了顾成悔之死的疑点，宋涛素来与顾成悔交好，他听后一定会过来的。”
张勉与刘廷当即领命而去，纪商又说：“张锦华，滕成，唐毅，你们三人留在这里等我，我一会有事要你们去办！”
三人领命，纪商出了班房，直接去到百户公堂，只见公堂上文书来来往往，很是忙碌，而刑百户正在坐他的案桌前看书，非常休闲，纪商恭敬行礼说：“廉字旗小旗官通报百户大人！”
刑百户抬头看去，一见纪商，头马上痛了起来，没好气地问：“你要通报什么？”
纪商地上一份调兵申请上去，说：“卑职发现自己的腰牌被一个小偷盗走，我怕他拿来做恶，所以请大人调动三十名协和力士给我指挥，前去抓捕小偷。”
刑百户接过那份调兵申请，只见上面写明了：“廉字旗小旗官纪商被盗锦衣卫腰牌一枚，特意申请调动三十名协和力士前往缉盗。”
刑百户下意识地向纪商的右边腰间看去，只见一把黑漆漆的锦衣卫腰牌完好无损的挂在哪里，当场被气乐了，丢下调兵申请公文说：“纪小旗，你腰间那块腰牌是什么？”
纪商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回禀百户大人，这是卑职的锦衣卫腰牌。”
刑百户叫道：“你的腰牌既然在你的身上，何曾被盗，还去抓什么小偷？”
纪商语气中正，一字一顿地说：“百户大人，卑职遗失锦衣卫腰牌一枚，请你批准我的调兵命令，协助我抓捕盗取我腰牌的小偷！”
刑百户见他如此不讲理，正要呵斥，忽然看到他无比认真的面孔，心里微微一动，问道：“你要调兵，到底要做何事？”
纪商很认真地说：“我调兵就是要去抓捕盗取我腰牌的小偷！”
刑百户虽然胆小，但为人不蠢，当即想通了他要调兵办的事一定非常要紧，而且还是不好明言之事，所以才找一个无厘头的借口，不过他对调兵之事还是有点犹豫，小心问道：“非要调兵吗？”
纪商郑重地点头说：“一定要！”
锦衣卫系统里，每一分旗都有一队三十人组的协和力士，这些协和力士平时都在军营里接受军事训练，到了需要之时，各分旗小旗官可以向百户申请调动协和力士办差，百户同意后，盖上百户公章后，小旗官便可以拿着调兵公文到力士驻地调动旗下三十名协和力士前来辅助，不过每一分旗三十名协和力士都是固定之人，不能调动其他分旗的协和力士，而协和力士也只是听从一个小旗官的调令，其他小旗官根本调不动非旗下的协和力士。
刑百户深深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在调兵申请上签字画押，盖上百户公章，递还给他说：“希望你好自为之，无论是功还是过，你都要一力承担，千万不要牵涉到我的身上！”
纪商微微一笑，接过调兵公文，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定十两的黄金放在书案上说：“卑职前日完成了衡王妃心愿，衡王妃一个高兴，赏了卑职一些金子，后来又因为公事繁忙，忘了给百户大人进献，希望百户大人不要怪罪！”
西直门百户所的油水很少，刑百户又软弱，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给他进献，纪商今日的进献还是近五年来第一次，当场让他觉得这是意外之喜，其实他早已知道纪商手里拿到衡王妃赏赐的五十两金子，心里痒痒的，只不过他听到左总旗也没有能力从纪商手上拿到金子，也就死了这条心，想不到今日纪商竟然主动上缴，虽然只有十两，少了点，但十两金子相当于六百两纹银，他一个百户的月俸是五十两，这锭金子相当他一年的俸禄了，当真让他喜出望外，心想：“纪小旗需要我调兵，才会给我金子，看来他的钱也不好拿！”
纪商拿到刑百户签下的调兵公文后，回到班房，带上唐毅，滕成，张锦华三名校尉便出了城，来到郊外一处名叫通化的地方，那里隶属西直门百户所的协和力士正驻扎在当地的一处紫阳苑当中。
来到紫阳苑，下了马，守门的将士拦住他们，纪商地上腰牌，守门将士仔细检查后才放行，派出一人领着四人前去指挥账，试百户汤泉正在指挥账理事。
试百户为百户的副官，从六品，掌管百户所后勤和统带协和力士，所以试百户的公衙一直都设在协和力士的指挥账内。
汤泉见纪商四人进来，放下手中笔墨，说道：“纪小旗，你不再百户所里办差，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要看我演兵不成？”
纪商恭敬行礼说：“回汤大人，我是奉命过来调兵缉盗，这是刑百户签下的调兵公文，请汤大人检核！”双手地上调兵公文于手。
汤泉身边一位侍从走过来，接过公文，然后交给汤泉，汤泉打开公文，仔细辨认里面的每一道手续印章，直到确认是手续齐全的调兵公文后，才看公文上的内容，最后抬起头来凝望纪商，说道：“纪小旗要抓捕的小偷真是非同寻常啊，竟然要调动协和力士帮忙缉盗，不知道那小偷是谁，竟然要如此兴师动众？”
纪商恭恭敬敬地说：“无论这个小偷是有名的匪盗还是无名之辈，他们胆敢过来盗取锦衣卫腰牌，便是对锦衣卫的轻视和挑衅，为了锦衣卫的权威不受侵犯，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否则岂不是让人认为我等锦衣卫是一群无能之辈，所以一定要将罪犯绳之于法，杜绝奸人觊觎锦衣卫之心。”
“牙尖嘴利。”汤泉笑道，他在砚台上添了点茶水，“我也不和你多废话，既然你手中的调兵公文手续齐全，你便可以调动旗下的协和力士，你爱干嘛，干嘛去！”在调兵公文下签字后，留下副本记录在案，然后将调兵公文递还给纪商，又让侍从叫来一个粗壮的黑小子说：“这是第七分队队长赵文定，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吧？第七分队是指定给廉字旗优先调动的协和力士，他们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被调动出去办差了，你是廉字旗新来的小旗官，这次正好熟悉熟悉一番！”
赵文定躬身行礼说：“卑职见过纪大人！”
纪商点头说道：“有劳赵队长了！”他恭敬地向汤泉行礼说：“卑职有要务在身，不宜叨扰大人，先行告退！”
汤泉罢手说道：“不必多礼，都去吧！”
出了指挥账，赵文定在前面引路，纪商随其左边行走，唐毅，滕成，张锦华三人落在最后，赵文定侧身恭敬恭敬说道：“早听说咱们廉字旗来了一个年轻的小旗官，上次在剿灭红莲妖人的时候，未曾谋面，着实遗憾，却不成想今日一见，纪大人竟然如此年轻，当真是前途无量，卑职深感佩服！”
纪商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那里有什么能耐让你佩服的？我乃是受到父荫一步登天，一进锦衣卫直接当了个小旗官，你也用不着佩服我！”
赵文定微微笑了笑，说道：“将门出虎子，大人又何必过谦？”
纪商心想：“赵文定隶属廉字旗统带，岂能不知道我的身世来历，他这般问我，不过是试探我有没有坚实的后台，此人有点小聪明，不过身为协和力士，却想插手锦衣卫的权力斗争，有点不自量力，我何不给他个警告，让他安分守己！”御史笑了笑道：“我不是什么将门之后，我父亲原本也是个小旗官，只不过跟着督军太监张永前往宁夏剿灭叛乱的时候，战死沙场，被追封为百户，所以我才能够赚到一个小旗官的位子，这是我父亲用血给我铺平的道路，我轻易不敢放弃！”
赵文定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当场听出了纪商的弦外之音，知道他在警告自己，连忙说道：“卑职向来佩服血战沙场之士，大人的高堂让我敬仰。”
纪商微微一笑，忽然问道：“赵队长过两年便要退伍了吧？”
赵文定说：“回禀大人，还有两年三个月便要退伍。”
纪商说：“赵队长可是要我给你写一份推荐，推荐你成为一名真正的锦衣卫！”
赵文定一听，大喜道：“如果大人能给我写推荐书，我一定肝脑涂地以报大人提拔之恩！”
锦衣卫虽然受到世人所唾弃，但在贫困的家庭中却是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所以很多贫困的良民很喜欢加入锦衣卫，可是锦衣卫实行子承父业的世袭制，封住了很多贫民加入的道路，所以赵文定才会如此感激。
纪商不置可否，他是小旗官，每年都有一个推举名额，如果赵文定能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也不妨将今年的名额给他。
赵文定为了得到纪商的推荐名额，现在对纪商毕恭毕敬，不敢失礼，一边给纪商介绍各营房的情况，一边领着纪商三人往前走，不久便来到一座营房前，营房里面有三十名协和力士坐在四处纳凉，一见赵文定他们进来，当即过来列队。
ps：今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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