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觉悟

跨山梁，双驼岭。

        天色已然大亮，山雾退散，微风轻拂，又是新的一天，山林里的空气好得不得了。

        杨林从岷岗一路追踪，本来没有想过太多，完全是为了复仇。庄稼地里的那二十几头野猪，他既不放在眼里，更不会指望别人增援。

        但是此刻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他现自己不但低估了对手的实力，甚至连对手是谁也越来越搞不清楚。他开始怀疑跟自己周旋了一夜的那群野猪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是先锋？是主力？或者只是微不足道的排头兵？

        如果继续行动，一切的危险都是未知之数。不知道这大山里还会遇到多少敌人，还有什么样的陷阱，更不知道那一声令他耿耿于怀的惊天怒吼到底意味着什么。

        四十几头野猪无疑是一批振奋人心的战利品，可是自己真的胜利了吗？这里面似乎还有太多的疑问，如果让他现在就带领大家打道回府，高呼胜利，他是断然不肯这样欺骗自己的。

        但是让这么多的年轻队员一起跟着冒生命危险，他本来也不敢轻易决定。他既没有权利，也承担不起后果。

        杨林不是护林队的实际成员，没有康大叔亲自授意，他不敢莽撞行事。现在种种迹象已经表明，这次进山已经不是单纯的狩猎任务，即将到来的或许真的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战争。

        尤其是康敏带领的第三小队，除了陈飞和大壮是康大叔特意派去帮助康敏的老队员，其他都是清一色的童子军，几乎完全没有实战经验，杨林必须要为他们负责。

        但是刚才王英的一席话，已经让他改变了原本打算赶他们回去，自己继续独自侦查的主意。

        有些责任是必须勇敢地承担的。狩猎的神圣之处就在于它总是跟生命打交道，在这一点上猎人与猎物并没有质的区别，因此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都是早晚要勇敢面对的。

        现在最年轻的几个队员都是十六岁，杨林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跟随康大叔走遍了半个中国。

        自从刚才那个“好”字从嘴里说出来，杨林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但是一切不得大意，他想要承担的绝不是不良后果，而是必须的历练和安全的保障。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杨林哥要分配任务啦！”旺嘎见杨林答应下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总算没白做了王英交给他的功课。

        大家立刻精神抖擞，纷纷围拢上来。

        “刚才你让黑子一个人回去喊人，不会有问题吧？”杨林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盯着旺嘎问道。

        “啊，没问题啊！”旺嘎不明白杨林的意思。

        “放心吧，杨林哥。黑子是我们二队的通讯员，虽然加入护林队不久，胆子也小，但是他对山里的道路特别熟悉，脚程也快。”二队队长王英边说边低头看表，“他已经出了快一个小时，这时候应该到黄羊岭了。现在还不到七点钟，如果不出意外，乡亲们中午时分就能赶到这里来抬猪了。”

        “嗯，那咱先不管他，大家来听我说一下。”

        此时，连杨林在内还有二十一人……外加一只阿呜。

        “这次我做回主，就算咱们二三小队一次特别的集体行动。如果出了问题，回去被康大叔怪罪，我愿负全责。但是有些话必须要说在前面。”

        “根据目前的迹象判断，野猪沟的孽畜很有可以能已经扎根到跨山梁，但是具体的原因、敌人的数量、入侵的程度，都还是未知之数。”

        “啊！！”杨林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大吃一惊。

        “所以这次咱们的主要任务，仍然要以侦察为主，目的就是搞清楚如上的这些问题。但是，”杨林停顿了一下，眼睛一一扫过众人的脸，“任务的困难程度，有可能会出所有人的想象，所以，大家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详细的分工和任务一会我再具体说明，我想先强调的是：整个行动过程中，任何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要行动一致，将可能遇到的危险降到最低程度。咱们中间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同志是第一次进山，其实并不适合这种难度的任务。”

        杨林看到豆子听完他的话，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好通过更委婉的方式来表达。

        “这里这些猎物对乡亲们很重要，一会愿意留下来看守的人，等乡亲们来，就帮他们一起抬回村寨去，同样是大功一件。”

        豆子欲言又止，其他人也都不说话，少年热血，激情飞扬，谁愿意在口头上认输呢！

        “那这次的行动就由我、旺嘎和康敏三个人共同负责。”杨林继续说道。

        “啊，不用，杨林哥，你一个人说了算就好，我，我听你的。”旺嘎赶紧摆手，他虽然不乏历练，却只喜欢带头冲锋，最怕的就是让他管别人。因此虽然是护林队的副大队长，以前也一直是听从康大叔和王英的安排。

        “不！”杨林打断了他的话，“一会就要分头行动，不能只听我一个人的。”杨林严肃地说。

        “咱们有很多年轻队员，危急关头，人的情绪波动会很大，每个人会本能地选择自认为最正确的求生方式，但是面对凶狠的野猪群，只有大家行动一致才能降低危险，不被各个击破。为了帮大家做到这一点，你们两个责无旁贷。”杨林耐心地解释道。

        队员们都收敛了笑容，暗自点头。他们从来没想过猎杀的快感和被猎杀的命运关联得如此紧密。

        胜利总是令人欢欣鼓舞，但生命的脆弱从来就没把人类排除在外。

        野猪是相当棘手的对手，如果不能利用地形的优势，跟野猪正面相逢，即便钢枪在手，也完全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是群体作战，不可预料的风险就会被进一步放大。

        分工名单已经在杨林心中成型，但他还是要先把纪律摆出来，激将大家一下。

        “杨林哥你放心吧，我们大家实战本事有限，但是也都不是第一天加入队伍了，纪律和是非观念都是有的，决不会给康大叔和咱们护林队丢脸！”秀才忍不住说道。

        秀才今年二十四岁，其实已经是护林队的老队员了。他做事头脑清楚，也足够小心谨慎，但向来是个不太起眼的人物，既没有王英的脑子灵光，也做不到像旺嘎那样勇敢无畏。

        然而他自己并不清楚，他这种类型的人，康大叔向来是青睐有加的。

        队员们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杨林给大家分工。

        “咱们这次兵分四路，协同作战……”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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