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告白

　　收到邹佳冉已进电梯的微信，杜诺立即关了屋内所有灯的总阀，静候邹佳冉出现。

　　随着门外走廊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是钥匙插进锁眼的开门声，屋内三人紧张又兴奋的屏住了呼吸，只等下一步惊喜。

　　“小诺、赵凡，我回来了！嗯？怎么不在家？连灯都没开。”邹佳冉开门后眼前漆黑一片，心中甚是疑惑，按下门口的开关，却不见任何光亮，喃喃低语：“灯怎么坏了？两人难不成是一起出去买灯泡了？”

　　借着外侧走廊里的灯光，换了拖鞋，不紧不慢地径直走向客厅，黑暗中摸到墙壁上开关的同时，杜诺按了手中的按钮，整个屋子瞬间被星星点点的串灯照亮。邹佳冉呆愣在原地，手依旧停留在开关面板上，脑袋陷入一片空白……

　　在杜诺的预估下，邹佳冉此时站立的位置，刚好处于被心形串灯围绕的中心位置，而沿着她脚下一直到阳台的推拉门处，是用发光的透明波波球立柱依次排开的过道，两旁撒满了鲜艳的大红玫瑰花瓣，暖白的灯光氤氲在花瓣上，红晕温馨。

　　右侧沙发上方的墙壁上，是用泛着淡紫色光晕串灯拼凑出来的“邹佳冉，我爱你”的字样。沙发上则整齐的摆放了一排不同样式的公仔玩偶，每一只玩偶手中都高举着一个发光字，从左到右连起来是：幸福的时刻，我们都是见证者！

　　邹佳冉的正对面是户外阳台，推拉门上方有星形串灯似流苏般垂落。

　　阳台上是严刚挺拔有型的身影，朦胧的光线下，裁剪得体的墨色西装将他微胖的缺点都隐了去，他梳着乌黑油亮的大背头，露出平日里被头发遮挡的浓眉，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抱着一大束足以迷惑万千少女的粉色玫瑰从阳台处向她徐徐走来。

　　“冉冉，今天是我认识你的第1254天，也就是3年5个月零6天。从我遇见你的第一天起，心底就有了一颗种子，它慢慢发芽，日渐生长，占据了我整个心脏，渗透进我的脑海，此后的每一天，睁眼是你、闭眼是你、吃饭是你、工作也是你……”

　　“等、等等……！”正深情告白的严刚，被邹佳冉突然制止。

　　如果说邹佳冉刚开始是一脸懵的，那么在认清前方是严刚那一刻，她大概也就猜到了；现在又听他这番话，她立即明白了目前的处境。她不想再往下听，也不能再往下听，可强行打断严刚后，却又不知该如何收场，场面顿时尴尬。

　　严刚此时也已站在心形串灯围绕的中心位置，和邹佳冉仅隔一步之遥。不能往下说，那接下来该怎么进行？他紧张的拿眼悄悄瞄向杜诺两人躲藏的位置，想要得到一丝援助。躲藏在邹佳冉身后某处的杜诺两人，看不到邹佳冉的表情，无法做出评判，两人只能向严刚比了加油的手势。示意他按计划进行。

　　严刚暗自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单膝跪地，高举起手中的鲜花，卯足了底气，声音洪亮有力：“冉冉！我喜欢你！”

　　被他这气势如虹的声音吓到的不仅是邹佳冉，还有刚跨进门的杨明浩。手中沉甸甸的两大袋零食一个没拿稳，从手中脱落，散落一地。只是在严刚话落的同时，杜诺、赵凡两人欢呼雀跃地从角落里蹦跳出来，将门口的动静彻底掩盖，谁也不曾留意到站在门口的杨明浩。

　　邹佳冉怔怔的看着他，虽觉得尴尬，但做为朋友，也不想太伤他颜面，大脑飞速转动，在思量3秒过后，决定先让他站起来再说，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扶起严刚的动作，让大家都误以为这是同意的举动，严刚已然兴奋过头，在激荡澎湃的荷尔蒙促使下，竟没了平日里的拘谨和憨厚，顺着她伸来的手将她一把拉入怀中，并落下深长有力的吻。

　　邹佳冉瞪大了眼睛，脑中轰然作响，眼珠左右转动，余光瞟到门口有人影离去，再看向门口散落一地的零食，她知道，是他，一定是他！她猛的推开严刚，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气氛瞬间凝固。邹佳冉眼中泪花闪烁，在三人的疑惑和震惊中，夺门而去！

　　杜诺震惊片刻后追了出去，门外早已没了踪影，脚下有异物被踩的咯吱作响，是散落一地的零食。

　　是谁来过这里？她疑惑地望了眼同样迷惑的赵凡，赵凡向她摇头；她又看了一眼呆立原地的严刚，他脸上微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朦胧的光线下，他高大的身躯变得黯然；杜诺实在想不到平时高雅有度的邹佳冉竟会如此大怒，是因为不喜欢吗？还是因为刚才站在这里的人？可来人又会是谁呢？一连串的疑问从脑海蹦出，找不到答案。

　　屋内是死一般沉寂。

　　随着耳光落下的，不仅是严刚高空坠地般的心绪，还有那如玻璃落地般的心碎。他呆立在原地很久很久……

　　“今天给大家添麻烦了……”他的声音轻颤地沙哑，“改天，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严刚从杜诺身旁经过时，杜诺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察觉有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臂。

　　盛夏时节，雨水总是泛滥，夜里常常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阳台推拉门上方的星形流苏串珠被风吹的叮铃作响，在沙发上打盹儿的杜诺被一声响雷惊醒，狂风中打了个寒颤，赶紧起身关好门窗。

　　不知何时停了电，屋里屋外漆黑一片，闪电照亮墙上的挂钟，已接近凌晨三点。邹佳冉依旧未归，微信也没有任何回复。她呆呆地坐在客厅，怀中的抱枕不由抱的更紧了些，不知道邹佳冉去了哪里，不知道她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门响，杜诺从沙发上弹坐而起。窗外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客厅，照亮了邹佳冉瘦长的身影，被雨淋透的她赤裸着脚站在那里，摇摇晃晃，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有说不尽的狼狈。

　　杜诺忙从洗手间取了浴巾替她裹上，一边帮她擦拭，一边心疼的道歉。邹佳冉就这么任由她擦着，杜诺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

　　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杨明浩冷嘲、阴沉的脸。

　　他说：“原来你也一样啊？只是手段不够高明啊！”

　　他说：“不必解释，游戏而已！”

　　他还说：“邹佳冉我告诉你！从来都是我玩女人，还没女人敢玩老子！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她不知道杨明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愿去细究是什么意思，她始终相信那是他吃醋才说出的气话。这是他第一次向她发火，可她更感觉像是最后一次。他没有明确说分手，却在转身的刹那，厌恶又愤怒地丢下一句：“真他妈恶心，婊子！”如尖针般刺入心脏。

　　她完全不敢相信平日里谦和有礼的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只觉是听错，可空旷的地下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又怎会听错？！

　　她呆愣在原地许久不曾缓过神来，等神定自若时，早已不见他的踪影。打他电话永远在通话中，微信已被拉黑，她发疯般到处寻找，去了他常驻的酒店、去了他工作的临时办事处、去了他们曾经去过的大街小巷，均是一无所获。

　　杜诺见她不说话，红红的眼眶有哭过的痕迹，她撩开她额间湿漉漉的头发，“冉冉……”

　　邹佳冉默不作声，转身回了卧室，用力地关上房门，独留杜诺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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