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林深深，似梦似真（四）

“混世七煞，夏侯留白，记住你们了！”

        霍地睁眼，留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形不由自主跌在地面，摔得面红耳赤。

        喘息片刻后，神智徐徐清醒，抬眼看去，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方才他居然贴背在树枝上，宛若蝙蝠挂在了屋檐下，只是当他从睡梦中走脱的时候，他身上的古怪力量便如潮水般退去，消逝得无影无踪。

        “难道是因为它？”

        疑惑地捡起皮纸，留白闭眼感受体内的变迁，审视许久，也不见体内有丝毫变转，这才放弃探查究竟的念头，转身将小狐狸抱起，看着茫茫四周的迷雾，一时失了方向。

        “我该何去何从？”自心底里出疑问，夏侯白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昔日，他还有师尊作为依靠，可想如今，他只剩一只坡脚的狐狸呆在身旁，“天大地大，竟无我夏侯白去处，别说寻找生父，就是要替师傅报仇，凭现在的我……小小白，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低低地细叫着，小狐狸****着留白的下巴，继而挣脱他的怀抱，跳到地面，一瘸一拐地在树根下咬出湿透了的野草，将自己的巢穴曝现在白羽的目光下。

        走进过去一看，在这道生长千年万年的老树的一侧分支上，一人合围的枝干已经腐朽，风干地被侵蚀出一处角洞，正好容纳小狐狸藏身。

        “原来这里是你的洞穴，难怪你对周遭一带如此熟悉。”

        宠溺地摸摸它的脑袋，留白莫名触到一丝留恋，这里环境恶劣非常，但胜在无人打扰，况且，这里冥冥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他的渴望，将他隐藏的内心强烈地勾动出来，如同昨夜的噩梦，逼动他主动索取更为强大的力量。

        思忖片刻，夏侯白下定决心。

        “我要在此处潜修，一日不变得强大，便一日不出密林！师傅，弟子一定会为你报仇，请您原谅弟子没有听从您的话语，您虽然最后丧命在自己的双掌下，可归根结底，也是那混世七煞逼迫成的。”

        眉眼瞪到猩红，留白胸口恸，忍着作哭的情绪，折下枯枝，在宽阔的枝干间为自己拼凑出一窝小床，紧邻着小狐狸树下的那个角洞，一人一狐，在这常年被大雾封锁的密林中做起了对门的邻居。

        闲着无事，留白便展动拳脚，舒张自己的体魄，得益于赖道士的悉心教导，他的外家武学虽不至登峰造极，却也深得天人观技艺精髓；一拳一脚之间，尽显大家风范，掌指波动，隐隐有风声吹起，甚是惊人。

        但见那拳风轻猛，风声卷着雾花，留白的双手好似化作百道拳影，在面前好似繁花的盛开，迷踪乱影，使人探不清其双拳究竟何在。

        额角上密汗滴下，留白这才收敛双拳，将身前幻影尽数藏起不见。

        “呼——这套百花错乱拳，是师傅参对立顶真人的手札领悟出的，应该算是外加功夫的顶乘武学，方才我舞动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感觉好似分开千百道手，正应了师傅教授时的心得，这算不算，是修习小成了呢？”

        摘下树枝上的衣裳，留白束在腰间，熟稔地向自己小窝方向走去，终年不见日光，他枯黄色的皮肤如今变得雪白，干瘦的身躯也因与小狐狸同吃同行而变得精壮起来，更兼其日夜操习武艺，体魄越富有生机。

        最近，他甚至能一跃六尺余高，这已然接近外家功夫的极限。

        “师傅说过，外家修行到极致，也不过一跃丈余，远远比不过内家的轻功，不过，对我来说，这就已经足矣，那混世七煞的身手，也只局促在外家功夫上，而且并不正统，只要我再苦练一段时日，就能轻松击败他们……”

        话说过半，当留白听清周遭三丈声响，立时紧闭口唇，不再开口搅乱自己的耳根，只听见，面前两丈处，有一阵低低的闷吼声，源自小狐狸尖细的喉咙，而在它的正对面处，一道尖锐的破风声，正在躁动。

        “这个动静，难道是蛇？”

        惊骇于此，留白不肯停步，跛脚的小狐狸灵敏缺失，在这密林中几乎失去独自生存的能力，若非和他同舟共济，一人一狐都难存活。

        矫健的身形分开雾气，留白飞瞥过一眼，对面上，红色的妖艳的赤炼蛇正盘做一团，微昂着三角脑袋，不断吞吐毒舌；至于小狐狸，早已毛倒竖，艰难地苦苦支撑，才不至落于下风。

        “是赤炼，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没？”

        不做多想，留白飞步夺过小狐狸的身形，将其揽在怀中，用身体护住它瘦弱的躯壳，因为在他露面的时刻，赤炼蛇早已按倷不住攻击的渴望，向小狐狸张开锋利的獠牙，电光火石间，留白小臂闯进一阵寒意，右手快如闪电，将赤炼远远丢来，继而，双脚力，一跃两丈余高，竟是跃过底层枝桠，落在老树的上方。

        被抛飞三丈，赤炼蛇摔得七荤八素，脑袋昏沉中，也遗忘向人类寻仇，随意挑选一道方向，游动着身子消失不见，那游走的沙沙声响嘹亮在留白耳中，三十息后才彻底消失不见，而当这道声音走远，留白也似是失去维持身形的最后一道力量，从老树上沉沉摔下，撞击在潮湿的地面上。

        那赤炼蛇的毒牙，深深种在他的小臂，将赤炼的邪恶力量在留白体中蔓延。

        “好在你机敏，及时为我找来了解药。”

        重新睁开眼睛，留白只觉得不过眯了一下双眼，就又再度睁开，方才一跃两丈高的画面，仍在他的脑中浮现，这时，他又将皮纸取出，举到了自己的眼前。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会摊开皮纸研读，这份心诀，他至少读过千遍，内里的每一个字眼，都叫他穷极一生也无法磨灭。

        “师傅说，病养百日，凭借小小白叼来的草药，在这么的时间内，是无论如何也令我苏醒不过来的，更甭提如此富有生机，而且，刚才那一跃，已经远远出外家所能达到的极限，难道，我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练就了这阴阳造化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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