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邱上无泪

意识这玩意儿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它与冷热酸甜不同，是完全虚幻的。你体会到爱意，便会迫不及待地说服自己去为这玩意儿上刀山下火海，即使你是对于这种虚无的东西也许并不存在这一点十分清楚。这便是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的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并不存在的东西，居然可以让我们如此痴迷和坚信。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在见到这个被瑶夕称作“邱哥”的胡子男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和信子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在这一瞬间，除开一种从内心释放出来的寒意以外，我和她还达成了另外一个共识——那就是眼前这个艺术家打扮的家伙如果可以死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正如一个叫兰斯的不算太明智但偶尔也能吐出几块象牙的人所说，你所希冀的，必须由你自己去实现。于是，距那表面友好的招呼到我从夹克夹层里掏出那把m1911改进型手枪，一旁的钟摆甚至都没有摆上完整的一次。然后便是一连串的枪响，我尽量缩短自己扣动扳机的时间已达到可以以最快的度射出最多的子弹。当然，这种特大口径的手枪子弹，要是一般人只需要正中脑门的一枪就可以送他去见上帝。但是我有充足的理由意识到一点，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家伙绝不是一般人。

        在上一子弹命中目标并完成他的使命之前，后一子弹便迫不及待地射出了枪膛。这把手枪经过特殊改造使其在如此之快的射击之下还能够运作一段时间，唔，一小段时间。不过这就够了，一瞬间，好几子弹沿着一条几乎完美的直线射向了眼前这名背着挎包似乎是毫无防备的男人。是的，我并没有准备给对方任何反击甚至反应的机会，即使从伦理角度来讲这家伙算是朋友的朋友。

        再说了，如果这家伙真的连反应都没有的话，那就说明我和信子的第六感也就如此而已了。

        果然，只见男人用常人难以企及的度举起了右手。开袖的衬衫暴露了他刻满了未知文字的手臂，在这一瞬间，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文字最终都汇聚于他的手心。错不了了，这男人真的会使用魔法！就在他抬起手的一瞬间，空中飞行的子弹的轨迹上便开始聚集一道又一道的灰尘薄幕。随着子弹的穿过临近的薄幕，之后的薄幕便开始逐渐增厚，融合，最后竟然成为了一面厚实的土墙。而我的特质子弹由于主要是为了击退而非穿甲，其根本无法钻透这一瞬间筑起的墙壁，终于是末之强弩似的卡在了墙中。

        “咔嚓……”

        此时双脚依旧靠在沙上的瑶夕脸上的笑容都还未来得及散去，一旁的时钟钟摆便撞击出了清脆的声响，战斗一触即。

        男人先是将写满了符咒的右手猛地紧握，他面前那座如钢铁一般坚硬的泥墙便突地破碎成千百万块。也不向四周爆散开去，而是仅仅指向了我和信子的方向，他应该是害怕伤到还未搞清楚生了什么情况的瑶夕。但是这也让我和信子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男人居然可以控制住这空中散花一般的泥块儿，对手看来不简单。

        我将身子往后一靠，沙便老老实实地打翻了过去，厚实的海绵坐垫保护着我和信子，泥块儿虽多，但威力却不咋滴。看来精确控制这些东西的方向到底是耗费了男人的大量精力。而这些耗费掉的大量的精力，很可能会直接导致自己的战败或者死亡，这点我想男人是知道的。

        不一会儿，男人的喘息声便传入了我的耳朵，他疲倦了，好机会。于是检查子弹，仅剩两，够了，接着起身，屏息，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男人的反应足足慢了我一拍。

        然后，便是沉默……

        “你，打偏了。”

        很快男人便从他勉勉强强造好的土墙后面探出头，说。

        “你也是心大啊……”

        我说话的时候就这么直立地杵着，丝毫没有想要躲回去的意思。

        “在领教了我之前的几枪之后，居然还会以为我打偏了。”

        我满脸嘲笑地指了指地上，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犹如一条阴险的毒蛇一般的液体流向了冒着火星子的火盆。而这些液体，便是从男人身后一直摆放着的油桶里漏出来的汽油。唔，我在知道很难击中这个泥巴怪之后选择了射击他身后的油桶。

        “轰！”

        油桶爆炸的声音更像是上百米高的瀑布水流砸下时的声音。而伴随着这悦耳的声响的，除了骇人的刺眼的火光以外，还有被巨大冲击力冲飞到墙壁上的那个姓邱的男人。他是个强敌，很可惜他的对手是我，理由就是这么多年了，无数的人想要把我送进地狱，但是我依旧在这儿，好好儿的。

        油桶不是很大，但是其冲击波的热量依旧击飞了正处于完全懵逼状态的瑶夕同学。还好“击飞”对她而言只是从沙上滚到地上而已。

        待到男人慌乱从短暂的眩晕中恢复意识的时候，摆在他面前的就已经是我已经上好了弹的m1911了。

        “在你开口之前，我先得请你十分、十分注意你接下来的言辞，因为你要知道，我现在枪里有八子弹，而这其中的每一，都有可能让你的脑浆蹦得满地都是。”

        我盯着男人的眼睛，说着。却只看到了黯淡无光的坚毅，除此之外，就连我最最期待的恐惧都只是一闪而过。这让我很不爽。

        “不说话，可以，沉默是金，我很赞赏。这是给你的奖励。”

        说着食指准备用力，唔，一颗同他眼珠子差不多大小的子弹，便是他为自己的人生挣得的句号。

        突然，毫无任何征兆的。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孩儿的手捏住了我的枪口。

        “哇……喔……”

        下意识地，我将手枪从这只手中拔了出来，摔向一旁，砸在破破碎碎的墙纸上。不用想了，敢这个不要命的，必定是信子了。

        “你不要命了！你知道我板机有多灵敏吗？我甚至都不需要用力就能开枪啊，万一我……”

        看着一旁淡淡定定地信子，我破口大骂。这世上，有些代价是可以随便付的，比如说谁捅我一刀，谁开我一枪，遇到这些事儿我几乎可以说是无感。但是也有那么一些代价，是我永远也承受不起的，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失控。

        “你看。”

        信子并没有理会我的教训，而是将手指向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瑶夕。后者十分艰难地高举着右手，嘴里嘟嘟囔囔地在说些什么。仔细听可以知道，是“求求你们了，别杀他……”这句话。

        我回头看了眼这个靠在墙角的可悲的男人。又下意识地和信子对视了一眼。

        唔，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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