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刘宋天朝 > 4章(三)换防移营沈田子陈说利害 摔枕赠玉刘太尉明晓得失

4章(三)换防移营沈田子陈说利害 摔枕赠玉刘太尉明晓得失


“不好了,北门方向起火了!”帐外有人叫道。

        沈田子大惊,步出帐外。

        此时,沙雨已渐散尽,遥望城北方向浓烟四起,其间夹杂着隐隐冲天火焰腾空而起。

        “怎么回事?”沈田子蓦地一怔,暗忖:莫非真的夏国敌军突袭而来?细细一想,倘若夏兵来攻,西门方向为首取之地,如何要绕道北门?况北楼方向并未有半分军祸迹象。

        “沈帅,我俩去看看。”檀道济毛德祖两人还未走远,一齐回身请示沈田子。

        “驾!”一骑飞马从帐下坡道处驰上,一名军士跳下马背,顾不上擦抹汗水,回身指了城北方向道:“报大帅,王帅后营起火。”

        沈田子道:“如何起火?”

        军士道:“周边百姓说,王帅这两日忙着收拾行马车仗,好似听说要准备移营,一个不慎起了火。”

        沈田子奇道:“移营?”回身看了檀道济毛德祖一眼,眼睑蓦地垂落,淡淡道,“我知道了。”说罢掉头回了帅帐。

        檀道济在帐外粗声粗气道:“兄弟们,天塌了自有高个子顶着,管我们球事,我们走!”一刹儿脚步声扑踏扑踏远去。

        沈田子端起几案上的杯子,仰头喝了数口,束束衣冠,冲帐外道:“来人呀,给我备马!”

        沈田子在太尉署衙前下马,将马缰交与亲兵,一上署衙台阶险与一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王镇恶一脸灰土从台阶上跑下来。

        “沈帅!”

        “王帅!”

        王镇恶也不答话,急步从候在阶下的军士手中牵过马缰,翻身上马,望城北方向驰去。

        未等通禀,署衙大厅内刘裕隔门道:“是沈帅吗?”

        沈田子忙进了厅内,刘裕在公案前背负两手原地不住踱步,刘义真坐在下首,谢灵运侧立在刘义真身后,对面站着一人,却是傅弘之。见沈田子进来,刘裕微微示意他坐了。

        “弘之,坐下慢慢说。三日前朝廷拔付近六千石军粮,你知道从哪来的?都是江州、楚州、广州、京口一带老百姓舍不得吃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今夏江淮、长江各支流洪涝严重,仅瓜州一带便有数万顷良田一夜间成了泽国,洛阳、灵州虽新近收复,可当地民众听说朝廷大军西征,州县莫不倾其所有支援王帅,我等担系着王师之名!可你们知不知道,从去年至今洛阳、三门峡、灵州遭受了百年不遇的蝗灾,单就去年秋下就在数地发生过百姓因无粮可炊、无米下锅、人吃人的现象。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挤兑出近千石粮食供应我西征将士。饥者尚心忧朝政,胸怀天下大局,我刘裕反而如此恬不知耻,整整两千余石军粮糟蹋殆尽,我有何颜面见西征诸将士,有何颜面对洛阳父老,有何颜面回自皇上!”

        说着,竟失声哽咽起来。

        座中诸人莫不大骇,傅弘之坐立不住,率先扑倒在地,颤声道:

        “太尉,末将死罪!求太尉治末将渎职之责,斩于军前,以警全军将士!”

        刘义真道:“父亲,这事与傅大人无关,我看八成象是王镇恶的罪过。前日父亲在众人面前提了个头,那王镇恶倒象有先见之明,竟于三天前就忙活着收拾东西与沈帅换防。”

        刘裕扫了刘义真一眼,怒喝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你干净么?王镇恶灞桥军署送你三箱珠宝,可有此事?”

        刘义真看了谢灵运一眼,胸有成竹道:“回父亲,是有这么回事。当日大军拔营,王镇恶将三箱东西置于我处,待我发现是珠宝器物时,王镇恶早已西进。一到长安,我便将三箱东西悉数上报王修王大人,原准备瞅个机会禀明父亲,待作处置。”

        刘裕一听,神色大缓,对跪在当地的傅弘之虚扶道:“傅将军起来吧。我也知道,你在军中空担着个副帅的名,事实上一应大小事务都不过是王镇恶独断专行。”

        沈田子这才听清是说北路军的事,当下便道:“刘大人,听说北军起火,不知何由?”

        刘裕道:“傅将军,你给沈大人说说吧。”

        傅弘之道:“沈帅,三日前王帅命我令传三军收拾军仗细软,准备移营。我问王帅,移什么营,向哪移营?王帅说要与沈帅对调,并称是太尉大人之令,已与沈帅说好。”

        沈田子大惊道:“刘大人何由此令,我怎不知?不过前天刘大人只在署衙上提及此事,并未有令。与我说好了,我多会与他说好了,王镇恶他想干什么?”

        刘裕声色不动,摆手止住沈田子道:“沈帅别急,听傅将军说完。”

        傅弘之蓦觉全身一阵阴冷,脊背上冷汗直冒,暗暗咽了口唾沫,稳稳心神道:“今日凌晨,平地里起了风,装运大军粮草时不知咋回事起了火,竟将粮草悉数烧毁。”

        刘裕道:“沈帅,你听听你听听!不到六千石粮食,我给南路、北路大军各拔两千石,中军只留下不足两千石,原指望着你们两路人马劳苦功高,多拔了些,不想竟被一把火烧了!”

        傅弘之早已诚惶诚恐不敢言,又复跪立当地,肩膀兀自颤抖不已。

        刘裕笑道:“傅将军,本太尉已说了不关你事,起来说话。”

        掉头忽地象想起什么,道:“沈帅你有何事?”

        阶下,王镇恶一脸灰土与自己相遇,匆匆而去。傅弘之虽与自己同为南将,私人关系亦自不错,可现下是北路军副帅。北路军帐火起,刘裕为何单单留了刘义真、谢灵运、傅弘之一人说事,王修呢?其他将帅呢?。

        沈田子蓦地似觉有掉入一个巨大的深不可测璇涡的恐怖感。原备下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到嘴边竟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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