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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割肉疗伤


两人在山中已住些时日对于山径业已熟悉,便不再从那**阵过去,改由后山捷径。越过峰岭溪,再走不远,便到了峰岭桥。

        桥下百丈寒泉,自山涧中如风挟雨滚滚面來,涌向潭中,冲成洪浔百浪,惊心骇目,震荡成一片巨响,煞是天地奇观。

        父女二人,在桥旁玩赏了一阵飞瀑,再由宣明峰右转左而下,走向下山大路。

        二人且行且说,一会儿地工夫,便到了藕形堠。

        此时天色已晚,胡铁忽又想到什么,说道:“我听你欧阳师叔说过,离此地不远有一处静宜庵,那里的住持甚好,我们不如去那借宿一晚,到晚上必可赶到,到时好好休息一番。”

        胡芳儿轻笑:“随爹爹意思便是。”

        当下两人御风而行,才行数十里,便到了一小坡,坡坪右边,果然有座小庵,梵唱之声,隐隐随风吹到。

        走近庵前一看便见两扇木门紧闭,似乎香火并不鼎盛。

        胡铁轻轻用手扣门两下,庵门不久即已开启,走出一位老尼。

        胡铁对她说明來意,老尼便引她父女,去到禅堂落坐,送上两盏清茶,便自到里面去了。

        不多一会儿,经声歌处,出來一位中年尼姑。互相问过姓名、法号之后,胡铁便说游山疲累,意欲在此打扰一晚。

        那尼姑名换静礼,闻言答道:“如果施主不嫌鄙寺简陋,我便叫小徒替两位准备厢房。

        胡铁见静礼谈吐高雅,相貌清奇,两眼神光内敛,知其修为定然高深,连忙躬身施谢。

        静礼使唤那老尼,传话下面。

        他则凝目瞧向胡芳儿长相,随又对胡铁说道:“此女一身仙骨,只是脸上煞气太重,异日得志,千万要多几分慈悲之心,休要忘本,便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了。”

        胡铁惊喜:“师父道法高深,还请您指点在下时运,以及小女迷津?”

        静礼道:“施主本是佛门弟子,令媛不久也要得遇机缘,贫尼仅就掐算上略知一二,在施主面前献丑,哪里知道什么前因后果呢?”

        胡铁仍再三求教,静礼只用言语支吾,不肯明说。

        约莫盏茶工夫过后,一位面容清秀,蓄留着马尾辫的姑娘,端了一大盘水果,走了上來,调皮含笑把它置于禅桌上。

        胡铁妇女谢礼后,始感这不知名水果清香适口,明目静心,吃得非常爽口。

        品尝后,胡芳而见她生得秀美非凡,目如夜星,身材和自己不差上下,便十分艳羡,不住往她打量。

        那女孩见胡芳儿一身秀气英风,姿容绝世,竟也被此吸引,二人俱都是惺惺相惜之感觉。心中不觉形成默契。

        胡铁见芳儿这般景况,不等女儿说话。便问静礼道:“这位小师父法号怎么称呼?这般打扮,想是带发修行了?”

        静礼闻言叹道:“她也是命有魔难,出世不满三年,家中始遭奇冤惨祸,被贫尼带入空门。她虽生具仙根,可惜不是空门中人,并且她身负血海奇冤,早晚还要前去报仇,所以不曾与她落发。

        她原姓沈,名天翼,乃是贫尼所取,她同令媛本有一番因果,不过此时尚不是时候,现在天色已晚,现在本寺不太方便,此处离城不远,你们也该离去了,贫尼也要到后面做功课,恐不能久陪。”

        胡铁不知为何静礼突然翻脸下了逐客令,遂也不好意思留下,谢过之后便准备离去。

        行至门前,那天翼忽然问芳儿道:“适才组组到來,不曾请教贵姓,请问姐姐,莫非就是在葫芦山隐居的胡姓父女吗?”

        胡铁闻言,暗自惊异,她怎么会知自己底细?

        芳儿抢口说道:“我正是在葫芦山隐居的胡芳儿,这便是我爹爹,你是如何知晓。”

        天翼闻言,立即笑容满面,答道:“果然我猜的不差,不然师父怎肯让我将鄙寺的惠明果摘与你们吃。”

        说道此间,忽听那老尼唤道:“天翼,师太呼你,快來!”

        沈天翼一面答应,一面对芳儿说道:“我是静礼师太的徒弟,你以后不要忘记了。”

        说罢,不待胡芳儿答言,竟自转身回去,将门关上。

        胡铁见这庵中女孩,居然真的自己行藏,好生奇怪,想要二次进庵,但想及适才静礼态度,去见也未必好说,只好作罢。

        胡芳儿说道:“该是师太曾经提及我们,否则天翼怎会如此猜测?”

        胡铁道:“大概是吧......”

        真实情况却不知得而知。好在静礼一脸气,且她师徒俩但无恶意,该不会引來田坚之流对自己不利才对,便打算由城中回來,再去探个详细。

        那芳儿山中久居,正苦无伙伴,平空遇见一个自己欣赏的自是喜出望外,恨不得赶快到城,赶快回來,立即与天翼相交。

        父女二人各有心思,一面掠空而起,一面想,连山景也无暇欣赏,已不知不觉赶到飞云城的南门。

        二人进了南门,准备先行买些东西,而后去欧阳峰弟子那询问其下落。

        正走在街旁,忽听一声佛号,声若洪钟,胡铁急忙回头看时,只见一红脸白眉的高大和尚,背着一个布袋,正向一家铺子化缘。

        他沒有理会,陪女儿逛了一会,便找家客栈休息去了。

        打完坐后,正待休息,突然窗外射來一白影,胡铁大惊,以为寻仇之人到來,劈掌过去,白影应声落地,随后即纵身出來,跳上屋顶,神识扫去,星月在天,四面萧瑟冷沉,却无任何发现,哪里还有一丝征兆可寻。

        他连忙回屋,才发现那白影为一木头,上面刻着“舍身崖”三字。

        拿着木头,仔细寻思那“舍身崖”,莫非是欧阳峰留与自己的传讯,可他为何不现身见我呢?

        胡铁曾听欧阳峰提过那“舍身崖”,就在葫芦山脉中,可惜不知所在何处。

        遂弈日,带着莫名其妙的胡芳儿返回葫芦山,四处寻找那“舍身崖”下落。

        父女二人,每日俱是早出晚归,渐渐过了一个多月,“舍身崖”的下落,依旧设有下落。

        这时隆冬将近,天气日寒。

        他们所在山谷,原始此山最背风地区,冬暖夏凉,加以欧阳峰的禁制高明,山洞里还是感到温暖如春,不为寒感所逼。

        这几天,胡铁连日奔波,担心兄长欧阳峰下落,心力交瘁,导致旧患复发,饶是他出窍期的修为一时也撑不住,病倒在地。

        是日,雪暴终于发生了,半山以下全是一片浑茫,变成一个雪海。大雪席卷而至,气势无双,轰隆之响,周围大小山峰,枯枝、秃岩瞬间被掩埋,这时便可看出人的能力再高,在大自然面前仍然不堪一击。

        胡芳儿生平,何曾见过这般奇景,不禁高兴得挑起來,急忙进洞报喜道:“爹地,外面的雪暴好恐怖啊!”

        胡铁闻言,轻叹道:“舍身崖尚无消息,且雪暴封山,不想我缘薄命浅,连大哥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幽幽感伤,哪來一丝喜悦之情。

        胡芳儿见状,笑容顿敛,说道:“爹爹休要胡言,你修为精深,再活数百年也沒问題,何必如此沮丧。”

        突然胡铁一阵咳嗽,居然口吐鲜血,载倒在地,芳儿大吃一惊,连忙运转灵力在父亲体内行功,但是其经脉乱成一团,元婴已失生气,显然伤势不轻。

        原來胡铁先前就身有旧患,却被他一直用修为压制,就是想看着胡芳儿快乐长大,谁曾想,这些日子心神憔悴,终于撑不住,暴发出來。

        胡芳儿平日与父亲相依为命,忽见他病重难起,直叫心急如焚,一时忍之不住,泪水两行滚落。

        她急忙抹去,坚强忍下,轻轻靠向父亲耳际,说道:“爹爹您是怎么了?我等下找些千年人参让您服下,说不定您吃了后,伤势就好了。”

        胡铁不忍女儿担心,想挤出笑容,挣扎欲坐起來,岂知不但识海晕沉欲坠,胸肺元婴更是闷病难挨,沉咳两声,又自倒往床上,一张脸苍白吓人。

        胡雪哪曾见过父亲如此颓弱,赶忙扶去,直问爹爹您还好吧?急欲运起灵力替其疗伤,可惜她修为甚弱,根本派不上用场。

        勉强找來一根千年人参和不怎么管用的疗伤丹丸,混合着让父亲服下。

        药性化开,胡铁稍稍好转,始能挤出笑容,歉说道:“爹拖累你了……”

        胡芳儿忙道:“爹爹别说话,多休息,明日一醒,自能痊愈。”

        胡铁自是装出乐观笑容。

        然而情况并非如此。

        在时间分秒逝去之间,胡铁不但未曾好转,甚至高烧不退,及至下午时分,竟自昏迷不醒,呻吟梦呓之间,直叫着“舍身崖”三字。

        胡芳儿简直已用尽所有办法,仍自无法让父亲好转。

        瞧瞧冰冷四壁,除了父亲,已无他人可相助,父亲生为修真之人,修为也算得上高深,居然能让他病的如此严重,这要何人來才能医治得了啊。

        无助之下,不禁又是伤心,又是害怕,怕到极点,不住喊着爹爹,深恐他一个不喘气,当真撒手离她而去。

        胡铁只管昏迷不醒,时间越久,越急得胡芳儿五内俱焚,哪还有心情修行,跪于洞口,祷告上苍庇佑。越想越伤心,便自躲在洞外去,痛哭一场。

        这种惨况,真是哀峡猿吟,无比凄楚!直哭得山头上积雪纷飞,单少了只杜鹃,帮她啼血。

        哭得场听声嘶之际,胡芳儿猛然想起小时候听说书的有割股疗亲,鲜血治病之事。不禁想以自身鲜血,亦或割块肉,试着替父亲治疗顽疾。

        于是趁父亲昏迷不醒之时,走进洞内拿出一把刮刀,默祝一番,就准备下手。

        忽听一声鸟鸣,只见左面山崖上,站着一只几乎人身高大白色大鹏,银爪尖利,通体纳白,无一根杂毛,雄健非常。如若不是蒂叫声,在白雪的辉映下,根本就不易发现。

        大鹏灵眼瞧着芳儿,,叭叭叫了两声,不住叼毛流翎,顾盼生姿。

        若在往昔,芳儿早将利剑射出,岂肯轻易饶它如此示威?

        然而此时父亲病情垂危待救,她根本无此闲心。只看了那大鹏一眼,仍照预定方式下手。

        她先卷起左手青袖,露出与雪争辉皓腕,右手取下嘴中所含利刀,猛一横心,就要朝左臂割去。

        忽觉耳旁生风,眼前白影一晃,一不留神,手中佩刀竟被那碧眼大鹏一副利爪抓去。

        胡芳儿不禁嗔怒,骂道:“不知死活的畜牲,竟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骂完,跑回洞中,取出几样暗器,以及自己的中品飞剑,准备收拾白雕以出气。

        那碧睛大鹏轻轻将芳儿利刀抢到爪中,随便一掷,便落于万丈深渊。一个旋身,已飞回适才山崖角上,仍旧剔毛梳翎,好似并不把敌人放在心上。

        胡芳儿惟恐那大鹏飞走,不好报仇,暗自游行,追了过去。

        那碧眼大鹏早已看出芳儿偷袭举止,不但不逃,反而睁着两只碧眼,直盯过來,那头斜偏不甩,大有藐视神态。不禁恼得芳儿性起,一个健步,纵近十余丈,左手连珠弩,右手飞剑,同时朝那大鹏射去。

        谁想那白色大鹏见飞剑临身,并不飞腾,抬起左爪,只一抓便将那中品飞剑抓在爪中。

        同时张开铁啄,朝着那三支连珠弩,奇快无比的啄去,竟能一嘴啄及三支强弩,耍來毫不费劲。

        它又朝着胡芳儿呱呱叫了两声,好似非常得意般。

        那崖角离地,原不到数十丈之高,平伸探出峭壁,甚是尖险,崖边便是深渊,下临无地。

        胡芳儿连日衣不解带照顾父亲,劳累伤神,心慌意乱。

        这崖角本是往日练习道术所在,此时却因那大鹏特意寻衅,惹得她性起,竟自忘了危险,就把往昔在脉旺镇学來的飞雪剑法的最后一招“雪定乾坤”施展开來,志在取那大鹏性命。

        那大鹏但见胡芳儿朝自己飞來,倏地两翼展开,朝上窜起,胡雪儿扑了个空,身落崖角,尚未站稳,那碧眼大鹏竟自挥舞大翅,斜飞捣來。

        胡芳儿见那白色大鹏冲势太猛,知道不好,急忙拿出连珠弩,又待射去。

        岂知那白色大鹏不但灵异,且劲道凶猛,竟然迫开芳儿手中连珠弩。

        胡芳儿本來立身不稳,此时受此劲道扫及,身形更斜,重心顿失,竟自栽往万丈深渊。

        他惊惶尖叫,浑然忘记自己是个修真者。

        身形直泄而下,只见得两旁山壁积雪白茫茫如瀑布般泄得好长,眼睛一时僚乱昏花,心念却知这一下去,便是粉身碎骨,性命难保,然而她修为不济,再加上连日为父亲疗伤,灵力早已枯竭,根本不能稳住下坠的身形,又怎能挽回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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