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语气平淡
“坐下，你坐下。”皇上抬了抬手，也不管太子能不能看到他的动作，继续说下去：“你是你母后亲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你听朕把话说完。”
太子心神一松，感觉背上已经被冷汗打湿了，默默的坐回炕沿上。
“当年朕有一个心爱的女人，是真的爱，不是宠着玩，朕那会儿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她，只是她出身低微，性子也柔弱，朕不但不能封她做皇后，甚至高一点的份位都不能给她，只能让她当了个小小的贵人。
你母后那会儿也才十八岁吧，却端庄的像个老学究，朕一见她就心里打怵，只是她是皇后，不得不每月往她宫里住两天。”
太子默默听着皇上讲述他的青春，默默抿着酒水。
皇上喝了一口酒，擦了擦胡子上沾染的酒渍，继续语气平淡的说下去：“后来她们两人一前一后怀了身孕，朕更是每天都要来陪着欣贵人，而你母后却依旧每天掌理六宫事务，没有一点点怀孕的样子。
后来欣贵人临盆了，却很不巧的赶在朕去巡视西山大营地时候，而且那天还下着大雨，朕收到消息就想冒雨回来陪着她，西山大营一万多将士跪在雨里苦劝，朕只能留下。
只是没想到……”
皇上突然停住话，陷入了回忆之中。
太子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至关重要的，不由得握紧了酒壶。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没想到，欣贵人难产，太医担心会受牵连，把消息送到了你母后面前，而你母后就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冒雨来看望欣贵人。”
“后来呢？”太子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惧，轻轻地追问着。
“后来？后来你就生在了欣贵人的宫里。”皇上的声音低沉又缓慢，却让太子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为什么我会生在欣贵人的宫殿里呢？是母后淋雨动了胎气吗？”太子听到自已的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颤抖。
“不，朕说过了，你母亲连孕吐都没有，强壮的像只小豹子。是欣贵人故意害她，在她走到床边查看时推了她一把。”皇上终于说出了答案。
太子的心重重落回胸腔里，恢复了跳动，紧接着又为了皇后感到心疼和愤怒。
“这个女人怎敢如此！”
皇上嘲讽地笑了笑，“她不但敢而且做了，朕第二天早上赶回来的时候，她还敢抱着朕说是皇后要害她，朕是不爱你母后，但是朕相信她不会这样做，但是朕也不愿意怀疑欣贵人，不然会显得朕之前对她的种种疼爱都很傻。后来就让内务府去查啊，查到最后发现不但她难产是假的，连临盆都是用了催生药。”
太子的手攥得酒壶太紧，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皇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开始喝酒，好一会儿才说：“朕从小就不想当皇帝，多少师傅也都说朕不适合当皇帝，但是最后朕还是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封你当太子的时候，朕跟你母后商量了好几天，朕不想让你受这份罪，你母后也舍不得，但是生在皇家总有许多无可奈何，你若不当太子，将来哪个皇子当太子都名不正言不顺，都容不下你。所以你只能当太子，将来还要当皇帝。
后来你母亲先扔下我们父子走了，朕想到年轻时对她的那些亏欠，就一宿一宿睡不着，只能加倍的疼欢喜，以期你母后在天之灵能感到些许安慰。”
皇上喝完最后一口酒，站起身来把酒壶塞进太子怀里，“你是太子，你将来是皇帝，所以你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但是你要记住了，你可以爱天下所有女人，却一定不可以只爱一个。
朕老了，如今精神大不如前，只盼着你能早点接过肩上的担子，朕也能自自在在过两年盼了一辈子的悠闲日子，只是儿子，父亲虽然最疼爱欢喜，但是心里也同样看重你，只是你是储君，父亲不能像疼欢喜那样，疼得你也没了分寸规矩。
朕给你五年时间，让自已可以成为一位合格的君王，要比朕厉害才行，这五年朕会帮你扫清道路，那些可能对你的权威造成影响的人，朕都会帮你除尽了，你想杀谁就告诉朕，朕帮你杀。只是……尽量给你的兄弟们留条活路。”
“父皇，儿臣不想杀谁，儿臣只想让您和欢喜都好好的。”太子扑在皇上脚下，抱着他的腿哽咽着说。
太子要纳大理寺卿王维忠的女儿为妾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内外。
成亲三年才第一次纳妾，放眼古今的太子、皇子，也只有当今太子做到了，几乎所有人都感叹着太子的重情重义。
欢喜听到这个消息时，却皱紧了眉头，怔怔坐了许久，才长叹一声淡淡说：“知道了，下去吧。”
送信进来的小丫头低着头退了出去，百灵见欢喜脸色不好，倒了杯热茶送上来，轻声劝解欢喜：“太子妃三年无孕太子才纳妾一人，对太子妃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而且也没有哪位太子是只有一位正妻的。”
欢喜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疼太子哥哥，明明不喜欢还要朝夕相对，更难受的是不喜欢还要假装喜欢的样子。
太子哥哥从小就被教导的老成持重，从来不会表现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所以也没人记得他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心也会疼吧。
欢喜在家里坐不住，跟明耀打了声招呼坐上马车去了东宫。
太子妃听到小宫女来报欢喜来了，忍不住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吩咐那小宫女“去看太子在不在东宫，如果在的话，请他忙完了来本宫这里坐坐。”
小宫女答应着退了下去，太子妃理了理衣襟亲自去迎欢喜。
欢喜跟太子妃见过礼，便急不可耐地要见太子。
刚好小宫女回来，说：“太子殿下一早去了户部，说是晚间才能回来。”
欢喜一听就想冲到户部去，刚走出两步被太子妃扯着袖子给拖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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