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炼虚合道
封尘的元灵界中，圣十玄的一缕元神化作一团白光徐徐前行。
他发现，这个空间异常黑暗，虽然能看到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光团在飘荡，但是却见不到一丝辉光。
而在外界，他的元婴已经遁入虚空深处，化作三寸大小，凌空盘膝而坐。
元婴的眉宇间闪露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一种极致的宁静。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万界之中，道经无差异，只需领悟。”封尘的声音再次响起。
圣十玄听罢，心领神会。
元神随后向一个光团飞去，来到近处后，开始与此元神沟通。
“拜见前辈，在下圣十玄。”圣十玄元神传音道。
“你好，我叫怒沧海。”眼前的元神回应道。
未等圣十玄再次开口，怒沧海便开始讲诉自己的修道经历。
原来，封尘早已经把话吩咐下去，他所辖的元灵界中的元神皆已知道圣十玄之来意。
因为封尘已经失去有极界中的领地，所以其内的这些元神都是没有宿体之元神。
怒沧海和圣十玄交谈数日，这才完全把自己的所知托盘而出，前者不但叙述了自己的宿主历程，而且还详说了自己的修道体验。
对于圣十玄而言，怒沧海的话仿佛为他打开另外一扇人生窗口，这使得他对生命与道的认知上更进一层。
对于修道者来讲，未得道升天之前，修道只有一次，就算元婴转换宿主，也依然只是一次修道过程，这个过程，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唯一。
当然，成仙得道后，转世继续修行者除外。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过程极其珍贵，是其他人所无法复制的。
在修道界中，师徒传承的是什么？
传承授业的是经验，即师傅把自己对修道的感悟传与弟子，令弟子延续传承，少走弯路，这是修道界中不可或缺的途径。
而如今，怒沧海面对圣十玄也是如此。
短短的数天时间，他已把自己的所知和所悟全部告知与后者。
因为是元神交流，所以极其真切，这就相当于圣十玄自己亲身经历一次人生一般。
而此时外界的虚空深处，圣十玄的元婴体内闪烁出一点白光，此白光位于元婴的下丹田之内，看似微小，却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与此同时，一丝微弱的虚空能量开始向元婴聚集，其透过体表，转而渗入到体内，最后汇集到元婴丹田中的那一点白光之地，白色光点随之微微变大。
三天后，封尘的元灵界中，圣十玄告别怒沧海，转而向另外一个元神飞去。
“在下圣十玄，叨扰前辈。”圣十玄对着身前的元神拜道。
对面的元神见状，急忙还礼，随后也把自己的历程娓娓道出。
五天之后，圣十玄告别此元神。
而外界虚空元婴体内的那点白光，又开始增大一点。
“咦？”
封尘看见之后，微感诧异。
圣十玄闻声，急忙问道：“前辈，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封尘沉默片刻后，应道：“你真是很奇怪，原本你与两位元神对话后，即可在化出外丹，但是看情景，似乎还相差甚远。”
圣十玄听罢一阵汗颜，他对于自己这方面早已经习惯了。
以往的修炼晋级中，虽然看上去，他轻松快捷的晋级提升，但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的修炼有多难。
可以这么讲，圣十玄每一次晋级，其对天材地宝的需求都达到恐怖的程度。
这就像常人吃一碗饭即饱，而他却要吃上几十碗，甚至于一大锅，因此，他的修为要想上升一个层次，那真是难上加难。
数息后，封尘即已明白缘故。
“十玄，炎极秘境中的灵气无法满足你的需求，你只能先悟道修出外丹。尽管此外丹可以与你的内丹合二为一，令你达到炼虚合道，但是你的真实实力依旧残缺，你需要在离开秘境后，继续吸收海量的天材地宝和灵气，只有那样，你才能把修为提升上去。”
圣十玄闻言微微点头，这方面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此次元灵界一行，他最多只能修得外丹，至于想要完整的炼虚合道达到飞升期，他尚需继续汲取足够多的灵气提升体内真元。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以他这般的变态，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么多的元石和灵气呢？
封尘似乎早已洞知他的思绪，出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待你出得秘境后，你可以前往其他重天，那里会有你所需的灵气和元石。”
圣十玄点点头，举步向第三位元神飞去。
……
一晃，圣十玄在封尘的元灵界中渡过近一千年二百年的时光，而外界中，已是一年有余。
炎极秘境之内，除了圣十玄，其他入境者早已经被封尘传出界外。
此时的元灵界之中，圣十玄正在与第十八万零八百个元神交流。
外界的虚空中，圣十玄的元婴内丹早已化婴，此刻正盘坐在他的元婴对面，二者外表看上去毫无差别。
四天后，圣十玄谢过第十八万零八百之元神，随地盘膝而坐。
“应该足够了！”圣十玄嘴角微微上扬道。
尽管小元灵界中，尚有无数元灵存在，但是他感到自己已经到了临界点。
在封尘元灵界的千余年中，他仿佛经历了一次次人生的洗礼。
十余万位元神的历程，令他视野豁然开阔，这种体验从未有过。
他仿若经历了十八万零八百次修道者的人生。
他被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深深的震撼不已。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生活在梦境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修得万世之道，但是圣十玄做到了。
他在这外界短短的一年之余，走过了其他人十万余次的转世轮回，这种撕心裂肺的记忆，无人能懂得。
之所以说是撕心裂肺，是因为每一位修道者元神都带着悲痛记忆。
痛苦的记忆凝聚到一起，则变成一股滚滚洪流。
这股洪流，使得他的毅力和道念得到空前的升华。
其实圣十玄不知，封尘之用心良苦。
后者已为他引导出一丝大道之念。
因此，现在的圣十玄与之前的他相比，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不在外表，而在他的灵魂深处，这是一种对天道更深的感悟，且称之为大道。
以往的认知中，圣十玄只留意天材地宝和元神的修炼，他曾认为，这就是修道，是修道中不可缺少的东西，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何为道？道为何为？
这些都是他以前不曾想过的问题。
曾经的他之所以修道，说白了，只是心中的一种执念，即他要衣锦还乡，他要带着家人以及整个蝴蝶谷部落冲出逆境。
那么之后呢？
之后还要做些什么？
就是为了得道成仙？
或者荣登仙册吗？
圣十玄忽然感觉到，过去的自己真的很幼稚。
天地之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归宿，这些生命体看似只有生与死的两个过程，实则上，他们是生生不息，死生相连。
每一次生命的繁衍，都是一种对天、对地的感悟过程，这个过程没有起始，也没有终点。
若论道心何在，无为、无念即可领悟，但是若要行之道意，天地间少有人做到。
生命的意义，不仅仅是一种演变的过程，而更是一种道统的持续，这种持续，不分物种，不分生死，只要心中有道，一切皆可行。
当一个人生时，他忧虑的是死，当一个人死后，他忧虑的是生，生与死之间没有区别，区别的是不同人有不同的过程。
圣十玄经历了十万余次人生历程，心中顿时再无生死之念，再回首自己的往事，全都化作飘渺的烟云。
他现在心中所存留的记忆，只是一种道的过程。
他心中所想要完成的夙愿，皆为道的延续。
圣十玄睁开双眼，喃喃自语道：“我之生，即为我之死，汝之生死，我今生只见一次。”
“你可有感悟？”封尘在圣十玄心底问道。
圣十玄听罢，淡然地一笑，开口道：“世间万物皆可为我所用，但不可为我所属，人与人之间亦如此。我只期盼，那些与我相伴同行、或是偶然相遇的修道者，彼此能够珍惜，因为，此生一别，来世很难再见。”
圣十玄的语音一落，其身在外界虚空中的元婴缓缓站起。
与此同时，元婴内丹所化的元婴也应声而立。
虚空中，两个一模一样的元婴相视而笑，随后一同向对方走去。
“嗡”的一声轻响，虚空中的两个元婴体合二为一。
刹那间，合二为一的元婴体猛然暴增数倍，体态达到两丈有余。
圣十玄猛的睁开天眼，天目中一道白光射向苍宇，远远地，接引着虚空中的元婴体向他本体飞来。
眨眼间，两丈余高的身影飞至近前，元婴体闪身融入圣十玄的法身之中。
“轰”的一声。
随着元婴体完全没入法体，圣十玄的法体迸发出一圈刺眼的光芒。
他的体表渐渐渗出灰色的杂质，同时，他感到体内的真元有些变化，这种变化不同与以往数量的增持，而是真元本质上的转变。
圣十玄察觉到，体内的真元之间似乎多了点什么。
他再次睁开双眼，一点繁星从眼里一闪而过。
“这就是大乘期吗？”圣十玄看看自己的双手腹语道。
他看到自己的体内多出一种尚未了解的能量。
“那是仙元。”封尘说道。
“仙元？”
他疑惑地看着自己体内。
虽然此能量在体内极少，但是其所含的力量远非真元所能比。
“所谓的大乘期，是真元向仙元转化的过程，只有体内真元转换完毕之后，方可进入修道的飞升期。飞升期是积累体内仙元和强化法身的重要阶段，只有体内仙元饱满、法体坚实，才可听候天界召唤。”
封尘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
“你已完成元神的炼虚合道，但是法身内的仙元未满，因此，你的修为也只能到此，日后尚需继续努力，方可到达飞升期。”
圣十玄听罢点点头，封尘说的是事实。
尽管他的元神实力和元神修为都已极高，元神境界业已达到得道阶段，但是他的修为仍卡在大乘期。
换句话说，他的元神境界已入小道，但是法身中的仙元未满。
依着老祖所定的规则，如果他想要完成大乘期向飞升期转化，的确需要继续努力。
他现在已经到了瓶颈。
当然，这种说法是相对于圣十玄的个人而言，一般修道者无法和他相比。
忽然间，圣十玄发现有一根极其细微的银丝悬在头顶，此银丝从他顶门而出，延伸至头顶上方三尺突兀消失。
“这是什么？”
圣十玄一愣。
这一根银丝是他从未曾见过之物。
他抬手向那丝银线抓去，但是却落空。
“呵呵呵，那是道线，此物只有元神境界达到入道阶段方可看到。”封尘笑着说道，“待你步入飞升期之后，此物将会转为紫色，届时，天界会派使者前来宣读天命。”
圣十玄闻言摸摸下巴：“可以剪断此物吗？”
“飞升期后，使用神器可以做到，但是那样一来，天界会追杀你。”封尘应道。
“那是为何？”圣十玄听得有些糊涂。
“所谓的道线，也叫天运线，是天界掌控下界的一种手段。但凡万物生灵，皆通过此物被天界掌控，即凡尘间所说的命运。”封尘笑着答道，“你所言的剪断，则是脱离天界控制，你认为可能吗？”
听闻此言，圣十玄点点头，顿时领悟。
飞升期的修道者，若非有脱离天控的可能，岂能有天劫一说。
说是天劫，但是说白了，就是天界招安。
圣十玄摇摇头，觉得想这么多也是没用，没有海量的灵气和元石，他是无法晋升到飞升期的，如此看来，待他出得秘境之后，真要去其他几重天转一转。
“我的朋友们还在秘境吗？”圣十玄问道。
“从外界算来，你在此境已经一年零四个月，你的朋友和其他人早已被我移出境外。”封尘笑着答道，“此界中，只有你一人。”
“哦，是这样。”圣十玄点点头，“那传我出去吧。”
他想起和小诗约定的日子。
“哈哈哈……”
忽然间，封尘在圣十玄心底哈哈大笑起来。
听闻笑声，圣十玄尴尬的摸摸下巴，没有作声。
“别误会，我笑的不是你思念小诗一事。”封尘出言解释道。
“那是为何？”圣十玄挠挠脑袋问道。
“我笑你真的变呆了！”封尘笑呵呵道，“难道你忘了，我已经和你合体一事？”
经封尘这么一说，圣十玄幡然醒悟，他竟然把封尘寄宿本体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既然封尘寄宿在他的元神中，那么此炎极秘境对于他来说，就犹如在自家一般，来与去，都是一念间的事情。
圣十玄心念一动，元神外放，刹那间，他惊得目瞪口呆。
他感知自己的元神像极光闪电一般，迅速的辐射出千万里，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整个炎极秘境全部映入他的视野。
“够大吧！”封尘笑着问道。
“嗯，够大！”圣十玄傻呵呵的笑道。
他这次真的有点笑傻了。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元神能覆盖到这么宽广的区域，曾经的数千里，在此时，已是微不足道。
“这个秘境是你的了，只要你想进入，皆在一念之间，无论你距离苦修塔多远。”封尘轻声笑道，“但是离开秘境后，不要泄露此事，否则，以你的修为，很难自保。”
圣十玄抿着嘴，点点头。
封尘说的极是，倘若外界知道炎极秘境落入到自己的手中，估计就算他跑到天边都会有人去追杀。
“待你将来斩去三尸后，我即可完全与你融合，届时，你会心存二道。”封尘缓缓说道，“那也是我真正离开的时刻。”
听闻此言，圣十玄微微点头，心里却有着一丝沉重。
按着封尘之意，当他斩去三尸，成神之后，前者也将消亡。
“在修道界中，有一种小术名为绝对领域，但是想要施展此术，必须对时空有极深的领悟，现如今你做不到。”封尘的声音在圣十玄心底再次响起，“然而，你可把此秘境作为绝对领域来使用。此境具有困敌杀敌之能，只要对手的元神实力不超过你，被传入此境后，都无法逃脱，生与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绝对领域？”圣十玄惊讶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
“嗯，绝对领域。”封尘应道，“所谓的绝对领域，也叫绝对空间，是修道者在时空法则中级阶段感悟的一种小术，在这个空间内，创建者是唯一，具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圣十玄听罢微微摇头。
“这么说吧，你所熟知的定身术只是感悟时空法则的初级阶段，中级阶段是绝对领域，高级阶段是开辟结界，顶级是创世，这回你可明白？”
“哦，原来如此。”
圣十玄脸上一红，点头应道。
通过封尘这么一说，圣十玄这才彻底明白，时空法则原来竟有这么多阶段。
再想想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定身术，实在是有些汗颜，他距离掌握完整的时空法则还相差甚远。
“那么请问前辈，绝对领域等道术是万能之法吗？”圣十玄谦逊的问道。
“非万能之法。”封尘答道，“一般来讲，创世一术只有道祖可为，无人能撼。其它等皆为神仙之术，为仙人或者神人所用，但是如果施法者的修为低于破解者，则神仙之术不保。”
“哦--”
圣十玄听罢，双目有些低垂。
难怪妖族大长老紫炎龙可以破解他的定身之术呢。
“其实你也不要灰心，以你之年龄，习得定身术已是罕见，你不见，下界修道界中有几人可为？”封尘安抚道。
圣十玄闻言点点头：“嗯，也是，我应该知足者常乐啊！”
说完话，哈哈大笑起来。
封尘似乎被圣十玄的豁达所感染，也随后笑着说道：“日后你若是经常揣摩炎极秘境，相信你不久的将来，定会达到时空法则的中级阶段。”
圣十玄听罢微微点头，这一点，他自己也是坚信不疑。
“咱们走吧，免得外边的朋友牵挂你。”封尘轻声说道。
“好！”圣十玄轻声答道。
心念一动，他已是身在苦修塔之前。
“看，他出来了！”
“果然没死！”
圣十玄刚一现身，就听得身前有人议论。
他抬眼望去，就见苦修塔前盘坐着百余人，刚才说话之声就是从这些人中传出。
他再转身，向苦修塔方向望去，只见一人端坐在苦修塔前，正是苦修塔的大长老松尘子。
“怎么还没散去？”圣十玄凝眉腹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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