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心之梦
再现身时，他发现诗诗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诗诗！”他一声惊呼，闪身来到诗诗近前，“诗诗，真的是你吗？”
他一把握着诗诗小手。
一时间，祖诗诗被他的举措弄得羞涩难当，但是并未撤出被握着的小手。
“十玄哥哥，是我。”诗诗面色红润的应道。
圣十玄见状，这才发现，自己依然把持着诗诗的小手，于是急忙松开。
他讪讪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来炎极秘境了吗？”
祖诗诗摇摇头，答道：“我没在秘境，我和你一样，也是在封尘的小元灵界中，是他把我传来的，他说你一直在牵挂着我。”说完话，羞涩的低下头。
他闻言点点头，封尘可以看透自己所想，把诗诗拉入此境也在情理之中。
“诗诗，现在的你也是元神体？”他又问道。
祖诗诗点点头道：“是的，十玄哥哥，这是我的一丝元神。”
“哦，是这样。”
他听完之后，这才放下心。
“十玄哥哥，我之所以答应来到这里，也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祖诗诗看着圣十玄的眼睛说道。
圣十玄闻听，眉毛一挑，笑呵呵问道：“说吧，诗诗，什么事？”
祖诗诗看了看圣十玄的脸色，抿抿嘴道：“是关于我婚姻一事。”
“呵呵呵，难道又有人向你家提亲不成？”圣十玄笑着揶揄道。
祖诗诗听罢脸上一红，瞄圣十玄一眼，低声说道：“那倒不是，父亲决定我的夫婿只能是个普通凡人，不能是修道中人。”
“啊！”
听闻此话，圣十玄一愣。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我父亲看透修道一途，他希望自己的后人不再涉足。”诗诗轻声答道，“我这次前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是否愿意放弃修道，然后和我一起做个凡夫俗子，草根一生？”
祖诗诗盯着圣十玄眼睛问道。
“这……”
圣十玄一时语顿。
让他彻底放弃修道，这能做到吗？
一时间，他的眉头紧锁。
“十玄哥哥，你不愿意？”
祖诗诗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一旁问道。
圣十玄没有马上回应，而是低下头，闭上眼睛。
他的眼前似乎又闪现出父母送别时的情景，那是竹林小道上两个渐远的身影。还有天路营，那些曾和自己一起拼搏的小伙伴们，以及恩师陆压对自己期待的目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使命和重担，每一步前行，都有身后家人和整个蝴蝶谷的期盼。他为什么要修炼？为什么要临危涉险远离家乡？他不需要去做任何解释，这种坚定的信念，早已经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底。
数息过后，他从沉思中醒来，一展眉头，对着诗诗叹息道：“诗诗，我不是为自己活着！”
听闻此话，祖诗诗的眼中闪动出泪花，问道：“十玄哥哥，你的意思是，舍我而去修道？”
听得此话，一时间，圣十玄被问的也是双眼通红，心中波涛汹涌。
他猛的仰天一声长啸，喝道：“封尘，你想知道什么？你想要让我放弃修道吗？可以！你想要我放弃诗诗吗？不可以！”
随后，他把元神向四周狂扫而去。
“你别无选择！”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眼前的诗诗随之消失。
他闻声脸色一冷。
他听出来了，说话之人正是鬼仙宗的老祖易天魁。
他的眼前白光一闪，一位百丈高的老者站立于面前。
“嗯，小子不错，竟然能活到今日。”易天魁看一眼他，嘿嘿冷笑道，“上次灭你一丝元神，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听闻此言，圣十玄的身形后退出数步，眯起双眼
他一声冷笑，应道：“你不过是个幻境而已，想吓唬我？”
圣十玄说这话时，心里也是没底，因为他的元神已经全部进入到这个小界中，看不到外边。
“哈哈哈……”易天魁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傻小子，你以为此地真是封尘的小元灵界？”
他得意的看着圣十玄说道。
“那不过是我的法术罢了，你若不信，看看你的肉身可在？”
说罢，一个微型世界闪现在易天魁手中。
圣十玄扫一眼易天魁之手，随即身形一晃，差点没有栽倒。
在易天魁手上的小世界中，已看不到自己的肉身。
只有紫瑶和蛋蛋二人还仍在湖岸。
“呵呵呵，怎么样？”易天魁低声问道。
圣十玄恨恨的看一眼高高在上的易天魁，随后问道：“说吧，你想怎样？”
“做我的弟子！”
“就这么简单？”圣十玄仰头问道。
“就如此简单。”易天魁朗声说道，“你若答应，我可以还你肉身。”
“好！”圣十玄点点头应道。
“永别了，我的亲人、我的师傅、我的朋友、我挚爱的诗诗！”
一瞬间，他在心中默默念道。
随后，他心念一闪，元神体猛然暴增数倍。
“嘻嘻嘻，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随着此话音一落，圣十玄的眼前一变。
眨眼之间，易天魁化作封尘模样，同时，一道强悍无比的元神把他暴增的元神体压回原形。
“你到底是谁？”
圣十玄强忍着怒火，高声喝道。
刚才他要选择元神自爆，以此来结束自己，却不曾想，未能得手。
至于现如今，所在之地以及所面对之人，他已糊涂。
他感觉到自己真是力不从心。
“我当然还是我！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元灵之心！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我对你的考验而已。”说话间，封尘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以后若是不如我愿，我还会离开你。”
说完这些，封尘化作一道白光遁入他的元神体中。
圣十玄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白光入体后，他当即忍不住发出一声狂啸。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元神实力在狂飙直上。
湖岸的法阵中，正在修炼疗伤的蛋蛋和紫瑶瞬间被惊醒。
二人皆站起身，向远处的湖面望去。
与此同时，炎极秘境中的所有修道者皆有同感。
“老婆，我怎么好像听见老大的啸声？”
蛋蛋把头转身向正在呆望着湖面的紫瑶。
紫瑶点点头：“我也听到了。”
“咦？奇怪，我发觉现在自己不畏惧这座湖了，相反，却有一丝亲切感。”蛋蛋歪歪大脑袋又继续说道。
听闻此言，紫瑶噗嗤一声笑了，揶揄道：“这座湖泊是老大变的，你还不快去喊大哥？”
蛋蛋听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伸出大手挠挠头，不再做声。
湖岸上，两个身影站立在法阵中，临湖而望。
湖水深处，一团白光突兀出现，转而没入圣十玄法身。
小鬼头也随之出现。
圣十玄慢慢的睁开双眼。
一刹那，他记忆中闪过无数画面，这些画面栩栩如生，犹如亲临。
一个个人、一件件事，皆是清晰在目，令他百感交集。
“天之道，乃人之道，亦是心之道，无心何求道。命之生，命之死，轮回难定。冥想虚空，回归无极，阴阳合一是为道统。世间万物初始同一，分二神变，演化无穷之界。天道不一，道念唯一，是为求道之永恒，亦是，道不问三，意达若尘。古天自有天外之天，古道自有道外之道，不弑天，难成。时无前后，空无大小，皆在一念之间，己念者为绝对，斯念者为相对，无穷趋近亦不同。道统大界外尚有天外天、界外界、道外道，此道念非彼道念，皆因元灵界不同。轮回只定万物，化虚绝控时空，阴阳之心方成……”
随着画面闪过，封尘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语调中，既有失落，也有哀伤，幼稚之音皆无。
时光流逝，四个月后，封尘的声音截止。
圣十玄则在震惊中醒来。
在这短短的数月间，他看完一段亿万年的道史，或者说，是封尘的自传历程。
至此，圣十玄才彻底明白，修道界中众说纷纭，并且人人窥之的元灵之心，是为何物。
在有极界，即人族所说的万物世界之外的虚空，有一个鲜为人知的世界，修道者称之为无极界，而在其内，则被称作道灵界。
道灵界为一个黑暗无光、无色、无声、无味的虚空。
这个空间无形无态，既是封闭的空间，也可任意出现在有极界任意一点，其空间既可以说是广袤无比没有边际，也可以说是小若微尘无处寻觅。
其内的居住者没有实体，皆为看似飘渺的无主灵体，这些灵体统称为元神。
按着所掌握的道义和道法的高低不同，这些灵体又可细分为元神、玄灵、神灵、圣灵、灵尊、元灵和道灵。
其中，元神是最基本灵体。
玄灵是元神的高阶，其统御着数量不等的元神，构成一个小界，名为玄灵界，对应有极界中的小仙界。
当玄灵的小界达到一定规模时，可晋级为神灵，构成神灵界，对应有极界的神界，其麾下可有无数玄灵界，对应不同的小仙界。
之后，依次类推，直到三千大千世界的元灵界，以及连封尘也未知的道灵界层次。
道灵界中，每一颗灵体都需要去有极界寻找一个生命体寄宿，然后通过寄宿体遨游寰宇，进而增加对天地间万物的理解，从而进化本身灵体，以达到更高层次。
封尘也是经过亿万年艰苦磨砺方有此成就。
虽然与那些老牌的道统元灵相比，他显得稚气十足，但是依然成就自己的道统，统御着一方三千大千世界，也算是后生可畏。
然而数万年前，封尘所统御的三千大千世界忽发战乱，无数大小界中战事不断，从而其内部道心泯灭，渐失道统，其统御的有极界破碎瓦解，封尘成为漂泊的元灵。
虽然说，封尘仍算是一个元灵，但是他已无建立一个三千大千世界道统的实力，加上他已经失去有极界的领地，因此，难以延续自己的道统。
他只有依靠宿主之力，才能达到自己的愿望。
现如今，他寄人篱下，躲在混元道祖的道界残喘偷生。
若非混元道祖宽容，给与他一块炎极秘境，封尘早已化为无主元灵。
尽管如此，但是对于现在的封尘而言，他已走到末路，尚存的一点灵性早晚要消失殆尽。
因为他失去领地已经数万年。
一旦他的道统消隐，那么他就会彻底变成为游魂元灵，即无意识元灵体，然后被其他元灵所吞噬。
这就像圣十玄吞噬那些无主元神一般，无主元灵的实质也就是没有意识的游魂元灵，只是等级更高罢了。
当圣十玄了解完这些后，他深深的陷入沉思中。
封尘所说的道灵界，与修道界所知的有些差异，他原以为，修炼的元神是唯一的灵体，未曾想，在道灵界中竟然被细分出这么多层次。
这些倒无所谓，不过是两界中称谓不同罢了，但是最关键的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是放弃先前的修道，转而继承封尘道统，相当于从头开始；二是舍弃眼前这来之不易的元灵，然后继续去修炼混元道祖的道统。
“后悔了？”封尘在圣十玄心底问道。
自从封尘入体后，他们二人的交流都在元神内沟通。
“不，谈不上后悔。”圣十玄睁开双眼，淡淡笑道，“道统既然不是唯一，必有永恒的一面，我可以追求永恒。”
“嗯，难得你明白这点，看来我没有选错人。”封尘轻声赞道。
“封尘前辈，小子有一事不明。”圣十玄道。
“嗯，你说吧。”封尘语气中略显轻松。
圣十玄抬手将小鬼收入玉钵，然后抿抿嘴唇道：“前辈为何必须选我为宿体？难道其他人的肉身不行吗？比如说，修道界中纯阳之体，或者鸿荒界的各个种族。”
听闻此话，封尘没有马上应答，而是过了数息后，才缓缓说道：“这正是我一直纠结的问题。”
封尘叹了口气，随后又开口道：“修得纯阳之体可以承载小道，修得神体方可承载大道。相对于你们这界的修道者而言，我属于第二种道统，是另一种大道至极，因此，修道者若未达到神体或者悟出大道，则难以承载两种道统。你的法身不同，你是古神魔霸体第三重，已不次于神体，正是我心中的上上之选。至于你说的后者，鸿荒界中确实有许多合适的宿体，但是他们修道资质极差，少有成就者，让他们去贯通两种道统，何其之难！最主要的是，鸿荒界各种族嗜血好战，如果我出现在那里，势必会战事不断，难以安宁。你要明白，一旦我与新的宿主合二为一，我将失去自我，也就是说，道灵界中，将不再有我，我不甘心我的心血！”
听着封尘逐渐沉重的语气，圣十玄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神界的神人呢？他们应该合适吧？”
“呵呵呵，你还想再来一场修道界大战吗？”封尘呵呵笑道，“神界的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极为复杂，就算我想，也不敢去尝试，我现在可是寄人篱下啊，不能再给混元老头添乱了。”
圣十玄听完咧咧嘴，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或许你还奇怪，为何秘境只能进来飞升期以下的修道者吧？”封尘轻声问道。
圣十玄点点头，这也是他不明之一。
“这是混元老头的指点，他告诉我，此境必有我所等之人。”封尘苦笑道，“这老头可是把我害惨了，令我在此境苦等数万载啊！”
封尘一声苦笑后，继续说道：“其实，仙人中也有修出神体的，只是因为担心引起混乱，也不敢去想，所以，我只能把目光落在仙人之下的飞升期。但是混元老头告诉我，飞升期已经炼虚合道，印证了他的道身，是得他道统之人，并且其法身无法承载两种道统，也不能入选。于是，我只能限制秘境，只允许飞升期之下的修道者进入。飞升期之下为大乘期，大乘期只是探得小道之门径而已，心中仅有道统之念，尚未证果，如果遇到法身迥异者，也算尚可。加之，你们四种族皆能来此境，不会引起争端。只是这些年来，我等得极苦。而如今，你的出现，刚好了却心愿。古魔神霸体是我心中最好的选择，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道吧。”
圣十玄听完后，摸摸下巴。
刚才封尘接连数次提及道的话题，令他有些费解，于是开口问道：“封尘前辈，所谓的道，这么重要吗？”
“嗯，很重要。道分小道和大道，小道为仙，大道为神。如果没有悟出道，就算元神修炼的再高也无用。比如你，你现在的元神修为已经达到仙帝层次，即相当于我们道灵界的玄灵巅峰，但是元神境界很低，也就说尚未悟道，因此，仙界随便一个仙人都可以置于你死地，甚至于，飞升期修道者都可以击毙你。所以说，你们这些修道者只能算是修道界中的初级阶段。”
封尘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通过不停的感悟寰宇万物、人间苍生，修出外丹，然后使其与你们的内丹融合，印证天道，此为小道，即为成仙之道。之后，再跳出小道，感悟出一条大道，此为成神之道。一旦达到大道阶段，则能看清道统之方向，明了道统之道义，从而才能寻得更多的大道，进而也能承载第二种道统。悟出道者，上可知天，下可知地，通达古今，预测未来。这就像一个人在大道上行路，就算让他转换路径，也不会迷失方向，因为他心中有道。”
圣十玄听罢点点头，这才心中再无疑虑。
“今日遇到你，也算是你我之缘分，称之为道也不过。从此以后，我心中无憾。现在，我要帮你加速修炼，我可没时间再等你万载之后成神。”封尘随后又嘿嘿笑道。
圣十玄听罢，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想自己的修炼速度已是天下少有，封尘却依然不满意，那么后者所说的加速又能快到何种地步呢？
总不会立即悟出大道成神吧？
那太不现实了。
就算有那个实力，那也需按着天条一步步来，没听说谁一步跳跃成神的。
“不是想让你立即成神。”封尘对圣十玄解释道，“我想让，你们的老头也不肯答应，我是让你快速渡过得道前的低级阶段。”
圣十玄摸摸下巴，应道：“嗯，好，多谢前辈！”
“所谓的外丹，是指对道之感悟，感悟的越快，得丹的速度也越快，感悟的越多越深，外丹则越大越成熟。”封尘对着圣十玄解释道，“而修道者的所有感悟，皆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来自于生命体空间，即万物自然的有极界。另外一个，则来自于虚空，即修道者的元神与无极界中其他元神间的交流。”
稍作停顿后，封尘又微微得意道：“这里是我掌控的时空，我可以让你在此悟道千年。”
圣十玄一听这话，顿时脸都长了，急忙说道：“不行不行，千年太长，我在外界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呢！”
封尘听罢嘿嘿一笑，揶揄道：“又是你的小诗诗？”
圣十玄听罢脸色一红，微微感觉不好意思。
“放心吧，我可以把时间加速，至少可以达到外界的千倍。”
圣十玄闻言一愣：千倍？
这是什么概念？
外界一年，此界内一千年？
这也太夸张了吧！
简直比五色镇天塔还要变态。
其实，圣十玄也不想一想，封尘是何等造诣？
其灵体修为已是元灵道祖层次，说千倍，已是少的。
圣十玄点点头，默认封尘的想法。
“不过，你的外丹仍需要在混元老头所处的虚空修成，即在混元老头所辖的元灵界悟出大道。”封尘道，“如今你们所说的外丹，相当于小道，倘若你在我的界中炼出外丹，则无法与你的内丹合二为一，进而无法炼虚合道，你的法身将会被排斥出所在的有极界，灵体也会在混元老头的元灵界内剔除。”
圣十玄闻言点点头。
封尘担心圣十玄不明白，又继续解释道，“毕竟混元老头是你的师祖，你在他的心目中极其重要，你不可做违逆你师祖之人，我也不想做有负道心之事。我现在只提供给你时间，加速你对时空万物的感悟，令你感悟出一丝小道。待你修得大道，成神之后，再来揣摩我之道，你可明白？”
“明白，谢谢封尘老前辈。”圣十玄点点头应道。
“准备！”封尘低声说道。
封尘的话音一落，圣十玄只觉得眼前一晃。
他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无光、无色、无声、无味的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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