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梅竹马
他从没想过开门的人会是江时野，这个六年没有相见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怔怔地看着他。
六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从前稚嫩青涩的少年也已经长成了俊朗的青年。
他们彼此都不似从前般熟悉，但他们从未忘记过彼此。
四目对视，双方眼中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闪过，又好像是擦出了某种火花。
宋钰忽然发现曾经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少年，现在需要自己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孔。
甚至连身形也比自己要高大上几分，他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窘迫。
眼前的人身着白色短袖，留着一头银白色韩系中分的发型，右耳两个耳钉，一个耳钉的位置还在耳骨处，看起来多少有些叛逆。
江时的神色也由刚开始的惊诧，到现在这样。
一双含笑的杏眼就这么看着宋钰，他的眼睛相当漂亮，眼瞳湿漉澄亮。
宋钰眼神闪烁，颇有些逃避的意味。
江时野修长的脖颈上戴着一条黑色的皮质chocker，身上还斜挎了一把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贝斯。
看着眼前这张玩世不恭又带着些痞气的帅脸，若不是那相似的眉眼，宋钰只怕是认不出这是江时野。
江时野直白热烈的眼神实在是让他有些局促，宋钰的目光四处游走，只觉得江时野身上那把贝斯有些眼熟。
一时间，微妙的氛围在两人周围散开。
“好久不”江时野刚想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却被突然从屋内出来的一个少年打断。
少年一身黑衣，显得优雅稳重，对宋钰点了点头。
宋钰脸色微冷。
“这是”江时野刚想开口，又被一个人打断。
“江大少爷，你搞什么飞机呢？”只见一个满头金发的少年跑了出来，语气不满，一把环住了江时野的脖子，他的重量让江时野没稳住，往前踉跄了一下。
宋钰脸色更冷了。
江时野看着宋钰不善的面色，一时间竟有种出轨被正房抓包的心虚之感。
他尬笑两声，摸了摸鼻尖，忽然觉得那环住自己脖子的手臂有些烫得慌，慌忙把黎琛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黎琛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宋钰，还没心没肺地朝宋钰吹了个口哨。
可一转头，却忽然看到边上的黑衣少年正对他疯狂使眼色，唐知礼正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黎琛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氛围，默默把自己整个人挪到了唐知礼的身边。
“其实这是”
不等江时野说完，屋内又走出了一个和前面两位风格不同的小帅哥。
这位少着也就和江时野差不多大的样子，看着却比他正经得多，略有一种霸道总裁少年版的感觉，霸道总裁瞟了一眼宋钰。
“玩的挺花？”宋钰双手环臂，淡淡扫了一眼江时野，清冷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时野觉得瘆得慌。
见江时野不语，宋钰语气中又带了些淡淡地嘲讽，“集邮呢？”
江时野现在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从未经历过像今天这样感到无比憋屈的场面，修长的手指尴尬地在贝斯上拨弄。
江时野知道附近的住户现在也不多，加上这边的隔音不错，自从搬到这里排练后，又找人给房子稍微加强了一下隔音效果，按理说是不会扰民的。
他在前段时间便听闻叔叔说宋钰最近可能会回国，于是鬼使神差地以乐队排练的名义，忽悠着他们一起回来排练。
来回跑了好多次，却从没见隔壁家有人进出。
他想过很多和宋钰重逢时的画面，或许是他在livehouse演出的时候，或许是在傍晚的街边散步的时候
唯独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他会像现在这么狼狈局促。
江时野沉默了半晌，道：“我可以解释…”
宋钰抬了抬下巴，“你说。”
“……”
黎琛见状差点笑出声来，他们几个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大爷这么被拿捏的场面。
他走到江时野身边，手肘轻撞了下他的肩，语气中略带着些调笑的意味，“喂，你不会真打算就这么在门外解释半天吧。”
唐知礼仿佛看破了什么似的，拉着少年版的霸道总裁往屋内走，眸中尽是狡黠的笑意，“快些进来吧，否则招蚊子。”
江时野眨了眨眼，侧身在门口让出个位置，轻咳了一声：“进来说吧。”
此时夜色昏暗，只有月光洒落将两人的身影拉的极长，宋钰只觉得江时野的双眸格外明亮。
他抬起脚走进屋，有意等了等江时野。
江时野走在最后顺手带上了门，一转头却发现宋钰还在看着他。
心头涌上一丝悸动，江时野听见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许，但他面色却依旧沉静，只是耳垂微微泛红。
不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还是什么，江时野低笑了一声，慢慢凑近宋钰，嗓音深沉，透着撩人的性感，“还知道回来啊，哥。”
宋钰脊背一僵，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薄唇轻抿。
他清俊的脸上还是一派的冷淡，扭过头去不看他，语气中有些嗔怪的意味，“不像话。”
虽说两家的格局相同，但江时野这屋明显就充斥着资本家的味道，东西丢的杂乱得很，一堆乐器随意摆放在地上。
屋内微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宋钰总觉得沙发上那几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些打量。
宋钰和他们点头示意，然后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江时野再次轻咳了两声，把贝斯放在沙发上后坐在了宋钰身边。
黎琛嘴角疯狂上扬，率先开口道“我先来介绍一下吧，我叫黎琛，我们几个都是时哥的同学。”他顿了顿，又道：“兼队友。”
唐知礼笑了笑，温声开口：“唐知礼。”
霸道总裁型的少年跟着点了点头，唐知礼颇有些无奈，“抱歉，这位是aryan，他性子就这样。”
宋钰微微侧头，或许是江时野沙发太过柔软，也或许是时间晚了略有些困意，连他的声音中也带着丝丝慵懒。
“初次见面，你们好，我叫宋钰，江时野的”
“这题我会！”黎琛打断宋钰，眼神极为认真，一字一句说的笃定极了。
“青梅竹马！”
宋钰：？
唐知礼和aryan颇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反倒是江时野唰地一下站起身，一巴掌拍到黎琛的脑袋上，一张帅脸气急败坏，“不会说话就别说，好好唱你的歌吧。”
黎琛委屈地捂住脑袋，比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闭口不语。
aryan瞟了黎琛一眼，用口型无声道：“活该。”
江时野倚在沙发边，摸了摸鼻尖，眼睛时不时瞄到宋钰的身上，见他神色正常，这才漫不经心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之前没什么事儿，发展了一下兴趣爱好搞了个乐队。”
宋钰回想起白日里顾棠舟和刘叔的话，难得地接了话茬，“刚回国就听说过了。”
听到宋钰这话，江时野的眼底反倒是浮出一丝讶异之色，但面上却是实实在在的笑意。
青年的声音清朗干净，眼中笑意更深，“那明天晚上来看我的演出吧。”
不等宋钰开口，江时野又道：“定位到时候发你，可不能不赏脸。”
宋钰略微思索了一下，“我尽量来。”
江时野撇了撇嘴角，啧了一声，“尽量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尽量。”宋钰语气淡淡，唐知礼却在他的话中听到了一丝无奈的味道。
“嘁”江时野明显心情不太美丽。
正在偷笑的黎琛又被他拎出来开刀，江时野拿起一个软枕丢到他身上，“还不走，等着我请你们留宿呢？”
唐知礼笑意加深，拍了拍aryan的肩，又拎小鸡似的把错愕的黎琛拎起来，带上自己的家伙，还是那副谦和的模样，“那我们就先回了，反正也排练得差不多了，明晚见。”
说罢又颇有深意的朝江时野抬了抬下巴，黎琛转过头，给江时野比了个点赞的手势。
江时野握着拳头朝他们挥了挥。
直到大门关起来，黎琛才放肆地笑出声来，一只手猛锤唐知礼的后背，“你们俩看到没有，时哥那个脸色，笑死我得了。”
“锦州路他开的那家酒吧叫什么来着？”唐知礼看着黎琛，语气中带了些调笑的味道。
黎琛有些不明所以：“你是说treasure？怎么了？”
“亏你还是学汉语言文学的。”
“钰，宝也。”aryan低沉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黎琛抓了抓自己的金发，猛然参透了什么似的，双手一拍，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我靠，时哥是真的闷骚啊。”
然而此时，闷骚的江时野正慢慢走到沙发边缘，有些忐忑地看着宋钰。
宋钰也对上江时野的双眸，一种莫名的心悸传来，他们两两相望，好似两尊雕塑，但谁都没有先开口。
现在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一时间气氛又有些微妙了起来。
宋钰看了眼时间，觉得现在也不早了。
他刚打算起身和江时野告辞，江时野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直接上前几步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并强行往下一摁，柔软的沙发往下一陷。
宋钰哪儿想到江时野上来就是这个操作，他双手撑在沙发上，一双桃花眼满是诧异。
由于江时野用力过猛，宋钰宽松的领口也被往下扯了点儿，肩上的肌肤微微露出。
江时野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
自己本是想多留会儿宋钰，可借口还没找好就看对方好像有想走的意思。
一瞬间只恨自己手比脑子快。
他摸了摸鼻尖，然后又瞧了瞧宋钰的脸色，讪讪道：“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打扫个卫生，有客人在里面，这么乱不太礼貌。”
江时野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被驴踢了才说得出这么离谱的话，转身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比兜，大半夜的打扫什么卫生。
如果宋钰这时候开口询问，他一定无地自容。
然而宋钰却未置一词，江时野还真在一旁收拾起了客厅，宋钰看着他通红的耳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江时野家的沙发特别软，皮质的沙发面一看就价格不菲，沙发上还铺着软垫，坐上去非常惬意。
宋钰此时正以一种极度慵懒的姿态靠在沙发上，不一会儿竟又有了些困意。
按理说他平日很难在不全属于自己的环境里卸下心防。
现下大抵是因为回到熟悉的地方吧，他这样想。
总之此刻的他特别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放松，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休息过了。
往日里他的脑中总会绷着一根弦，宋钰一开始觉得，自己长此以往下去一定会崩溃的，但后来他却发现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
江时野认真打扫了半晌，转头看向靠在沙发上的宋钰，只见他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忽然觉得客厅的灯光有些晃眼，又怕扰了宋钰小憩，江时野关上了客厅的灯，只留下了一盏微黄的夜灯。
宋钰长得很好看，江时野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他们已经六年没有见面了，江时野心中一直在期盼，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他从未忘记过宋钰，不曾忘记过那个曾经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给予自己温暖的宋钰，不曾忘记那个能看破他的坚强的少年。
在宋钰走后，江时野其实有想过，如果再遇到宋钰，一定要恶狠狠地质问他为何不告而别。
可当这个人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化为乌有，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江时野放下手中的东西，在沙发边蹲下，就这么抬头看着宋钰的睡颜，目光中带着欢喜，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宋钰闭着眼，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江时野试探性地伸出手，又往后缩了缩，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轻轻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
江时野的手掌轻柔，带着些温热，宋钰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了眼，眸中尽是迷离的水色。
心中一慌，江时野立马站起身来，有些心虚地想转过身。
宋钰伸手，食指勾住了江时野的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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