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翻盘
木色的大门轰然倒地，随着是一次又一次撞击的响声。
谩骂声冗杂在雨声中，一记惊雷从高空劈落。
苏旻被吓得一颤。
他们抬头，阵雨因为惊雷的来临变得势不可挡，街道对面一群人在厮打着，或者说，有人在被暴打着。
“周齐安！”苏旻朝对面奔去，钻进了烈雨中。
不过是短短的几步路，那群打人的大汉已经转身走进了赌场里。
剩下倒在雨泊中的周齐安。
苏旻瞪大了双眼，周齐安的周围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天上的雨还在不停地冲刷着雨中人的身体。
周齐安嘴巴咧地大大地，仿佛想要说什么。
苏旻无措地蹲在地面，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救周齐安。
“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金俞的声音像是黑暗中的曙光，让苏旻悬着的心得到一丝安慰。
“现在应该怎么办”苏旻看向赌场大门，里面是深不见底的走廊，直觉告诉他里面很危险。
金俞检查了一下周齐安的肢体，在四周寻找着什么，“他的骨头可能断裂了，现在不能移动他，去，去把对面的伞棚搬过来，暂时挡住雨，等着救护车。”
“好，好”
苏旻跟着金俞搬来了伞棚。
周齐安已经被泡的失去意识，苏旻就这样坐在地上，坐在血泊中。
现在的周齐安让他想起那天的马六，血淋淋的，现在的马六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他不能确定作为人类的马六是不是已经死了
冰冷的触感落到肩上，“别担心，他只是骨折痛得晕过去了，这些人重手都下在腿上，不是真的想要他命。”
金俞尝试安慰着苏旻，此时的苏旻在他眼里就像一个害怕犯错的小孩。
“救护车来了。”
清脆的响声如救命稻草一般，苏旻看着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几个抬着担架的人，他跟着把人放上了担架，看着救护车带人离开，他重重地坐到地上。
地上的血泊还没有被雨水冲洗干净。
“金俞，我脑袋好像很重”苏旻感觉自己的脑袋里被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的东西灌入，“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来了”
苏旻用力地拍打着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起来。
金俞抓住了他想要继续动作的手，“你的手”
被金俞抓住的手臂上出现一条细长的红线，像血管一般开始不断膨胀。
这时手机仿佛算好了时间一般响了起来，能给他们打电话的人只有宋铃。
金俞立刻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响起宋铃着急的声音，“快带苏旻回来！”
没有询问，她便知道对面是金俞。
“他应该去医院。”金俞皱起眉头，心中不安。
“相信我。”宋铃的语气无比坚定，“驺灵来了。”
金俞抬头，一只高大的骆驼在他们面前蹲了下来。
奇怪的是，这只骆驼周围像有一个透明屏障，挡住了雨水。
看着血管不断膨胀的苏旻，金俞不敢再继续犹豫，把他扶上了驺灵。
驺灵在雨中看似走得十分慢，却眨眼间就到了客栈门口。
宋铃正焦急地等在客栈门口，见驺灵回来，跟金俞一起扶着苏旻进了四号房。
“这样就可以了吗？”
金俞看着宋铃将手掌放在苏旻额头处，一股绿光源源不断地传输进去，苏旻很快就不再发抖，手臂也恢复正常。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宋铃却仿佛耗费了很大的力气。
她疲惫地点头。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金俞看着紧闭双眼的苏旻。
“他应该入梦了，一时半会醒不来。”宋铃说着突然咳嗽起来，一大口鲜血溢出。
“宋铃！”金俞刚想扶住往下倒的宋铃，却被宋铃自己坐起来的姿势制止了。
“刚才，你给他输的什么东西？”金俞问了一句。
宋铃并没有立刻回答，有些诧异地望着金俞，“你能看见？”
“什么？”金俞问出口后立刻反应过来，“那个绿光？”
宋铃的一颗心突然悬了起来，绿色瞳孔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金俞被看得一阵发怵。
“你陪着他吧，醒了叫我。”
宋铃还是没有回答金俞，朝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
还是雨天，不过是细雨，落在春日新发的枝芽上。
苏旻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病床——他进入周齐安的记忆了。
周齐安躺在病床上，一个医生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周黎蕴来了。
这次的景象不像上次一样清晰，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自己，他看见周齐安从病床上睁开了眼睛，但是很快眼前便变得一片朦胧。
等他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已经来到了一个接着一个不同的地方。
——“以后哥就是正式员工了，等拿了工资，小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是周齐安，比现在看起来知书达理许多，穿着笔挺的西装，周黎蕴正在给他系着领带。
“好！”周黎蕴扎着小辫子，身上穿着校服，不过跟之前苏旻见过的不是一套。
“我去上班了！”
“我去上学了！”
兄妹两人在出租屋楼下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周黎蕴是没妈的小孩，哥哥是个大废物”几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抱着足球朝周黎蕴做着鬼脸。
周黎蕴气得涨红了脸，边哭边辩驳，“我哥哥不是废物”
周齐安朝周黎蕴走了过去，凶狠地瞪着几个小孩，小孩立刻就被吓跑了。
“小蕴不哭，很快哥哥就可以赚到很多钱，我们从这个鬼地方搬走。”
周齐安小心翼翼地给周黎蕴擦着眼泪，然后捏了捏她的脸。
周黎蕴一个鼻涕泡冒了出来，破涕为笑。
——“翻盘了！妹妹我翻盘了！”周齐安举起笔记本，在椅子上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
正在饭桌上做着作业的周黎蕴纳闷地看着哥哥。
周齐安赶紧把电脑拿了过来，指着上面的数字说：“小蕴，我上个月投进去的三千块钱现在翻了两番，只要继续下去，很快就能越滚越多！”
周黎蕴呆呆地看了看五颜六色的屏幕，然后抬头望着兴高采烈的周齐安，“哥哥，我看不懂。”
周齐安摸了摸妹妹的头，说道：“哥哥终于找对方向了，什么压榨人的破工作，受人气的廉租房，我们很快就可以过上快乐的新生活了！”
周黎蕴不明白这些金钱的价值，只是看着哥哥高兴，自己也开心了起来。
——“哇！这里好大啊！”周黎蕴望着宽敞的新房子雀跃不已，在屋里蹦蹦跳跳地参观着。
“这里可以看到禹城中心！”周黎蕴指着外面明晃晃的禹城标志建筑。
周齐安提了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周黎蕴的学生档案。
“我已经给你办了转学，这个学校里都是禹城的精英，掌握着禹城的未来，以后啊我们小蕴也会成为禹城的精英。”周齐安欣慰地看着周黎蕴，自己妹妹成绩一直很好，应该受到最好的教育。
“去新学校吗”周黎蕴欲言又止。
周齐安的电话突然响起，接了电话跟对面应了几声后挂断了电话。
“小蕴，晚上早点休息，哥哥公司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关门声将周黎蕴的话关在了里面。
——“周总年轻有为啊，听说当初靠三千块白手起家，做到了现在这么大的企业。”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背头男人举着酒杯。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周齐安也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不可能！不可能！”周齐安看着被搬得空荡荡的办公室。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天赋会一赔再赔。
他还有积蓄，只要只要重新开始，会好的
——“翻盘！我一定能翻盘的！”周齐安拿着骰盅默念着。
“大！”旁边几个瘦高的男人得意地笑了起来，“给钱吧！”
周齐安没有搭理他们，盯着桌面，“继续！”
为首的那个男人似乎有些生气，作势想往周齐安身上动手，旁边的人赶紧拉住了他。
“你他妈输的兜底裤都没了，你继续什么玩意王八蛋，拿你的屁股蛋押注吗？别他娘的想耍赖，赶紧拿钱来！”
周齐安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没吃东西了，一碰就要倒。
“吴哥帮帮我，给我三千，只要三千我就能翻盘”周齐安抓着身边戴眼镜男人的胳膊，却被猛地摔到地上。
意识到自己太用力的吴哥蹲下身，叹了口气，掏出了钱包，“快回家吧，你妹妹一个人在家会担心的。”
说完吴哥丢下几百块转身离开。
周齐安却不死心，抓起地上的钱又爬了起来，精疲力竭的他又忽然笑了起来。
颤抖着声音说道：“很快，很快你们的东西全都会被我赢过来！你们所有人的钱都是我的！继续！继续！”
周齐安眼底泛着血丝，仿佛疯了一般把钱拍上了桌子。
“疯子！”对面的男人吐了口唾沫，朝周齐安走了过来，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周齐安结实地挨了一下，却不怎么感觉得到痛，又哭又笑地唱起了歌——是他和周黎蕴小时候听妈妈唱过的摇篮曲。
因为没有钱，妈妈抛下了他们。
现在因为没有钱，他再次被这些人踩在脚底。
他的意识好像模糊了起来，又好像无比清晰。
此刻他的脑袋里有根绷着的弦彻底断裂了，视线开始模糊，他仿佛渐渐地看见了什么金灿灿的东西，让整个人兴奋起来，他闻到了黄金的味道。
黄金是什么味道他也说不清楚，只是意识告诉他，这个味道、这个感觉属于黄金，他需要，需要许多的黄金！
——“哥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周齐安看着周黎蕴手里闪闪发光的金子，颤抖着双手拿起了它，这是他闻到过的味道，那个黄金的味道。
一定是神的指引，带来了这块黄金，神在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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