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雨天
是周黎蕴，她披着一件很不合身的大号校服外套，里面还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只不过浑身都湿透了。
她站在门口又是犹豫了一会，知道宋铃带着两人走了出来。
周黎蕴的目光在宋铃脸上打转，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宋铃先开的口。
“进来说吧。”
周黎蕴又坐到了同一个位置，但是这次显得十分狼狈。
苏旻给她递过去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让她把湿漉漉的头发先擦一擦。
“谢谢。”接过毛巾的周黎蕴似乎放松了下来，鼓起勇气开口询问，“那个我还能换黄金吗？”
宋铃笑了笑，耐心地回答，“你想用什么来换？”
周黎蕴摇头，“没有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那很抱歉，不能给你黄金。”宋铃果断地回答。
或许是宋铃之前和蔼的态度让周黎蕴认为她很好说话，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直接地拒绝。
“我我可以帮你们打工”周黎蕴小心翼翼起来。
“你知道禹城雇佣未成年学生是犯法的。”宋铃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我知道。”周黎蕴知道，所以她想过不上学了，去打工赚钱，可是每次都被哥哥抓回来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可是我要怎么办，才能帮帮哥哥”周黎蕴抱头哭了起来，像一只惊慌的小兔。
苏旻和金俞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纷纷看向宋铃。
宋铃玩着铅笔，对周黎蕴的失控并没有太大反应。
“你想帮哥哥，那就让他自己来吧。”宋铃提出了建议。
“他不会来的。”周黎蕴停止了抽泣，“我不敢告诉他我来了这里。”
听到这话，宋铃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快回去换衣服吧，楼下的人等你很久了。”宋铃摆了摆手，示意发愣的两人送一送。
苏旻有些疑问，看向金俞，金俞下意识地躲闪了目光，转头用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走吧。”
苏旻只好跟着走出了门。
周黎蕴走在前面，踉踉跄跄地。
到了客栈楼下，果真有个人站在门口。
是个穿校服的男孩，跟周黎蕴身上的校服是同一套。
苏旻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却传来了熟悉感，记忆很快就被唤起来——这是在梦里看到的那个背影男孩。
走到门口周黎蕴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男孩赶紧走上前来将伞递到了周黎蕴头上。
周黎蕴没有抬头，只是男孩问了句：“回家吗？”她点了点头。
然后就一起走进了雨中。
“下雨了。”金俞看着两个逐渐缩小的身影，开口道。
雨很大，一些雨水被吹了进来。
稀散的雨滴打在了金俞的发梢，把那缕金色衬得柔和了起来。
在黯淡的光线下，五官被笼上一层淡淡的薄雾，此刻的金俞就像一幅会呼吸的油画，神圣又美丽。
苏旻望得出了神。
直到金俞感受完雨滴的触摸，用那双带着雾气的眼睛朝他看过来。
苏旻清了清嗓子，“你头发，是染的吗？”
问出口后苏旻因为自己的没话找话有些尴尬。
金俞倒是有些诧异，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很奇怪吗？”
苏旻赶紧摆手否认，“不奇怪！很好看！”
“好看？”金俞看着苏旻的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然后又朝外面望去。
“天生的。”金俞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彩色的糖果，递了过去，“吃吗？”
苏旻接住了糖果，放在手中仔细观察，“这是什么？”
“糖，很甜的，我很喜欢。”说着金俞又拿出了一颗糖打开糖纸，放进了嘴里。
苏旻也学着打开了糖纸，里面是颗小小的糖果，放进嘴里。
真的很甜。
回到四号房，三人围坐在客厅。
“所以周齐安是不会来的。”宋铃向他们解释了拒绝周黎蕴的原因，周齐安的赌瘾已经让他成为家到赌场两点一线的生活，不是随便有人劝告就会接受的。
“更何况，我们不可能为他补上一次又一次的窟窿，治病要治本。”宋铃接着说，“我们必须从他的记忆里了解这一切的根源，才能帮助他。”
此刻苏旻的身上似乎燃起了帮助别人的责任感，他暗自坚定了信念。
“那怎么样才能拿到介质。”
“这次，需要你亲自接触他。”宋铃把一个手机放在桌面，又指了指苏旻的房间，“把手机带上，去赌场等他出来。”
苏旻点头，“只需要接触到他就可以了吗？”
宋铃严肃了起来，“最好是跟他多些身体接触，这样后面的仪式会更加顺利。”
苏旻继续点头回应，然后准备回屋拿手机，却被金俞抓住了手。
“我跟你一起。”
苏旻愣了一下，他自然是乐意的，答应了金俞。
苏旻拿着手机出来，宋铃又补了几句嘱咐，“手机有赌场的定位，你们顺着过去，现在时间还早，但是防止你们迷路，还是早些过去比较好，不过要记得一定得在门口等，不管多久都不准进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宋铃欣慰地拍了拍两人的头。
苏旻跟金俞都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排斥。
宋铃从墙角拿出一把伞，递给两人，苏旻接了过去。
“外面在下雨，你们走路要小心些。”
“好。”
两人走出了客栈，宋铃靠在窗前向他们招手，带着有些温暖的笑意。
苏旻望着楼上的少女，分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却有一些长辈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很温暖。
苏旻撑着伞，雨很大，他把雨伞朝金俞的位置挪了挪。
“你有姐姐吗？”苏旻问道。
半晌沉默。
“有。”金俞好一会才轻声回答，“不过”
雨声一下盖过了金俞的声音。
“什么？”苏旻没听清。
“没什么。”金俞有些庆幸他没听见。
赌场距离不远，两人走了不到一个小时。
虽然有伞，两人身上还是被淋湿了不少。
赌场对面刚好有家小卖铺，两人坐在门口的伞棚下。
金俞整理了下衣服，雨水的浸湿让他有些不舒服，本想抱怨一句转头便看到了大半个身子都被雨泡湿的苏旻。
“你在泡澡吗？”金俞忍不住问了句，之后看了看自己相比之下干净许多的衣服，意识到了什么，脸颊有些发烫，赶紧别过了脸。
“你带钱了吧？”金俞朝苏旻摊手。
“带了。”苏旻从包里掏了掏，发现是空的。
金俞黑线。
“手机给我。”
苏旻把手机递了过去。
金俞接过手机走进了小卖铺，很快便拿了一个袋子出来，从里面拿了包纸巾朝苏旻丢了过去。
“擦一擦吧。”
苏旻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渍，一边问：“你用什么付的钱。”
金俞摊开手机，上面是一张图片。
“柳承码，我想宋铃准备手机的时候就给你安装好了。”金俞说道，“果然还蛮好用的。”
苏旻好奇地摆弄起手机，“那以后就不用带钱袋子出门了？”
“柳承活着前应该是这样。”金俞心里暗自不爽了一下，他一开始确实对柳承这个人有些偏见，不过没想到东西还挺好用。
“你好像不太喜欢柳承？”苏旻敏锐地察觉到金俞话里的情绪。
金俞有些别扭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
“没有，就是有些嫉妒。”
“嫉妒什么？”苏旻对于金俞的事情很好奇，忍不住刨根问底。
“”金俞想了想，说道，“他很自由，也很聪明。”
“你也很聪明。”苏旻赶紧接上话，说出自己心里真实的感受，“而且，很好看。”
金俞对于苏旻突如其来的夸奖有些释然，呼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
雨势减弱了一些，两人说话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
一块纸屑挂在了苏旻的头发上，金俞看着有些碍眼，便想伸手拿掉它。
金俞突然的靠近让苏旻整个身子僵硬了起来，吞吞吐吐道，“怎怎么了？”
金俞拿下了纸屑，放在苏旻手上，“挂到头发上了。”
苏旻尴尬地挠了挠脸，望向赌场，还是紧闭着的门，不知道周齐安什么时候会出来。
“那个柳承，柳家很厉害吗？”苏旻想着打发时间寻找着话题。
“还行吧。”金俞有些不屑地说着，“不过有一半的人觉得他们很厉害。”
“一半的人？”
“虽然你刚来这里，但是应该看得出来禹城有些奇怪吧？”金俞指着对面古朴的赌场大门，有看向后面冰蓝色的玻璃大楼，“这些建筑，差异很大。”
苏旻跟随着金俞的目光，即使这是他第一次进城，也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割裂感。
“禹城有两派人，一半支持城主，认为应该保持所有建筑的原始化，生活于自然中；一半支持柳承，跟从柳承不断研究高科技。他们从来没有互相妥协，但是都作为禹城人，只好各自发展，尽量避免冲突。”
“但是冲突是难免的吧？”
金俞点头，“对，也很常见。”
“真神奇啊，禹城的人们。”苏旻发出感慨。
金俞本以为苏旻会对禹城有些不好的印象。
“你觉得这样很好吗？”金俞问道。
苏旻摇头，“不知道什么算好，不过，这些人听起来都很鲜活。”
苏旻经历了沉默的三年，他不知道怎么评判这些人。
“你的想法也挺有意思的。”金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地笑了一下。
两人絮絮叨叨地扯了一会，一声巨响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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