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回

施央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变回林知霜，韩洛相信她没有与人通奸，还戳破了林素璎的诡计，将其扫地出门，从此，再无人妨碍他们的幸福生活。&1t;/p>

        只是，梦太美好，她竟然没有在笑而是在哭。突然，一个长长的叹息声划过，有人在她耳边道：“既然幸福到流泪那就醒来吧，要知道，梦里越眷念，梦外越痛苦。”&1t;/p>

        她被一语道醒，双眼半睁，眼际还有未干的泪痕。&1t;/p>

        半响，她回过神来，恍惚道：“这是哪？阴曹地府吗？”&1t;/p>

        “阴曹地府可没老夫这么英俊的使差。”一个熟悉的戏谑声响起，她偏头，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桌旁捣鼓药的陶予，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自恋的神情。&1t;/p>

        “我没死？”顿了顿，她又疑惑道：“我是谁？”&1t;/p>

        “老夫好不容易才捡回你一条命，你莫不是傻了吧？糟糕，真是糟糕。”说话间，他来到床边，伸出两根手指，一脸真诚地问她：“这是几？”&1t;/p>

        她翻了翻白眼，想抬手打开他的手指，可胸口处传来的疼痛感令她咬紧下嘴唇。&1t;/p>

        “你的伤还没好，这几日最好是躺在床上休养，以防伤口撕裂。”接着，他坐在床边，给她号了号脉，捋胡道：“经脉平稳，气息正常，很好，很好。”&1t;/p>

        “我昏迷多久了？”&1t;/p>

        “两天两夜。”&1t;/p>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真是天意弄人。”她淡淡一笑，说不出是苦涩还是庆幸。&1t;/p>

        “老夫原本只是来为你家小姐看病，如今却救你一命，你要如何报答老夫？”像他这样堂而皇之要求报答的人，还真不多了。&1t;/p>

        她眸子鼓溜一转，道：“以身相许如何？”&1t;/p>

        顿时，他面露惊恐之色，边摇头边道：“吃不消，吃不消。”&1t;/p>

        跟他相识四年，她深知他的脾性，他要是起了玩心，你就要比他更玩，俗称“以玩治玩”。&1t;/p>

        “再说了，你心里住着人，怎会看上老夫？方才你在梦中可是一直呢喃着一个名字，好像是......暮之？”&1t;/p>

        她在听到“暮之”两个字后瞳孔明显一震，那么，方才，一语惊醒她的人是陶予？&1t;/p>

        “既然幸福到流泪那就醒来吧，要知道，梦里越眷念，梦外越痛苦。”&1t;/p>

        至此，这句话还回荡在她耳边，绵绵不休。&1t;/p>

        陶予见她满脸心事也没再多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包放入她手中，道：“这是老夫特制的香包，有安神的作用，你随身带着吧。”&1t;/p>

        “多谢。”她的表情柔软下来。&1t;/p>

        “上次没来得及问你，你的棋艺是跟谁学的？”他突然问道。&1t;/p>

        她虽然很想说是跟他学的，但为了吊他胃口，只道：“哪有什么师傅，不过是闲来时翻了几本棋书自学而已。”&1t;/p>

        “你这小丫头倒是天资聪颖，有机会可以和我徒弟切磋一下，他也喜欢下棋。”&1t;/p>

        以前，施央倒是经常听陶予提起自己的徒弟，说他如何聪慧，如何英勇，却从未在凤鸾山碰过面，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好奇的。&1t;/p>

        “吱——”&1t;/p>

        突然，门开了，韩洛走进来，依旧是一袭白衣，风姿翩翩。&1t;/p>

        他在见她醒来后，眼底抹过一丝欣慰神情。“你终于醒了。”&1t;/p>

        “奴婢很好，多谢大少爷关心。”不同于他的温柔，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生疏之意。&1t;/p>

        陶予识趣地退出门外，留他们二人在屋里。&1t;/p>

        他几步便走到床边，俯视着她，目光深沉。“你......为何要替我挡剑？”&1t;/p>

        “为主子挡剑，是奴婢应该做的。”她回答得很干脆。&1t;/p>

        “那你唤我为‘暮之’又是为何？很少有人知道我的乳名。”&1t;/p>

        那日，他抱她在怀，她唤他乳名时清冷的眸子里悲痛和迷离交加，那凄美的神情始终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1t;/p>

        “奴婢怎会知道大少爷的乳名？定是您听错了。”她笑着否认。&1t;/p>

        “是吗？”直觉告诉他，他并没听错，只是，她在隐瞒什么？&1t;/p>

        她见他直直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心虚，但也只能点头道：“是的。”&1t;/p>

        这时，有人推门而进，伴随着一阵欢笑声：“施央，听说你醒来了，我真是太开......”来人正是婵月，只是，她在见到韩洛后笑声戛然而止，然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把剩下的话说完：“......太开心了。”&1t;/p>

        对于婵月的突然出现，韩洛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她立马站在原地，有点慌张：“见过大少爷。”&1t;/p>

        韩洛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对施央道：“伤好前你好生休养，暂时不用干活，有什么需要就和韩总管说，你救我一命，我不会亏待你的。”&1t;/p>

        “多谢大少爷。”&1t;/p>

        接着，他便向门外走去，在经过婵月时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不同于以往的温润，带着些许严厉，令她不禁神经紧绷。直到他走出门外好一会儿，婵月才长呼一口气，走到床边瘫坐下，边拍胸脯边道：“吓死我了……”&1t;/p>

        “大少爷有那么可怕吗？”施央取笑道。&1t;/p>

        “方才他那眼神，是真可怕。”顿了顿，她看向施央的眼里充满暧昧神色：“不过，他对你是真好，你不知道那天他抱着浑身是血的你进府时有多紧张。你昏迷这几天他来看过好几次，给你用的药物都是最好的，生怕你活不过来了。”&1t;/p>

        施央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神情。“那是因为我救了他的命。”&1t;/p>

        “依我看，没那么简单。”婵月表示一脸怀疑，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认真道：“这两日，大少二奶奶脾气暴躁，时不时就爱火，我猜测是因为大少爷对你好的缘故。她极为善妒，你以后还是防着她些为好。”&1t;/p>

        对于婵月的提醒，施央很是感谢，不过，她倒是乐意看到林素璎抓狂的样子。前世，林素璎老是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争宠，她为顾全大局，忍下一切，谁知她得寸进尺，最后竟怂恿韩洛休了自己。今世，她定要让她尝尝自己所受的一切苦难。&1t;/p>

        接着，婵月又说了这两天府里生的事，施央在知道韩师师的病慢慢好转后，嘴角微扬。她复仇计划的第一步，走得很顺利。&1t;/p>

        一刻钟后，婵月才因事离去，突然安静下来的周遭让她心绪飘渺。有些事，确实在她的掌控之中，比如说韩师师。有些事，又出乎她的意外，比如说韩洛。下一步该如何走，她得好好想想了。&1t;/p>

        ==&1t;/p>

        “大少二奶奶，听说施央那贱丫头醒过来了。”&1t;/p>

        厢房里檀香萦绕，躺在贵妃榻上小憩的林素璎在听到青禾的禀报后美目半睁半阖，冷哼一声：“她还真是福大命大。”&1t;/p>

        “方才，奴婢还见大少爷从她房间出来呢。”&1t;/p>

        闻言，林素璎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手握暖炉的力道不由加强，只听她咬牙切齿道：“好一个狐狸精。”&1t;/p>

        “大少二奶奶，要不要奴婢派人......”说着，青禾伸手做了个抹脖的动作，竟是想对施央下杀手。林素璎却不屑一笑，道：“那太便宜她了，我有法子可以让她生不如死。”接着，她便对着青禾一阵耳语，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很是阴险。&1t;/p>

        此时此刻，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施央右眼皮突然不安地跳起来，她心里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1t;/p>

        接下来几天，施央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一日三餐有人单独送来，林大娘对她的态度也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从之前的凶巴巴到现在的笑眯眯。期间，若不是婵月时常抽空来看她，她就快被闷死了。&1t;/p>

        是日，暖阳映雪，风回千里，实属冬日里罕见的好天气。太渊阁里，众人齐聚一堂，欢笑声不断。&1t;/p>

        “祖母，我听说云裳坊新进了一批锦缎，做出的衣裳可别致了，宫里的妃子都抢着要呢。”暖榻上，韩师师紧贴着老太君而坐，那小巧精致的瓜子脸被热气暖得红润不已，一双杏眼里全是期盼的神情。&1t;/p>

        老太君拉过她的手，笑得一脸宠溺：“哈哈哈......我的心肝宝贝好不容易病好了，是该打扮打扮了，改明个你就去挑几套，算是祖母送给你的礼物。”&1t;/p>

        “谢谢祖母，我就知道祖母对孙女最好了。”她马上乐不开支。&1t;/p>

        这时，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林素璎用暧昧的神色看着她，道：“师师，你莫不是想好好打扮一番去见情郎？”&1t;/p>

        韩师师被她说得脸更红了，却不反驳，只是噘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1t;/p>

        “如今君将军凯旋归来，街头巷尾的女子都在议论他，每天送进将军府的请帖更是不胜其数，你就不怕你的君哥哥被抢走？”说着，林素璎纤手一伸，拈起茶杯，细细啜了几口。&1t;/p>

        “我们师师可是才貌双全，家世显赫，除了她君将军还会看上别人？”突然，许久未说话的姚玉儿开口了，林素璎望了她一眼，嘴边的微笑大方得体：“二婶说得极是。”&1t;/p>

        “大嫂，二婶，你们可别逗我了，我又不是非他不嫁。”韩师师撇撇嘴，口是心非道。&1t;/p>

        听了她们的话，老太君若有所思：明年就是师师的及笄之年，是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她和君少钰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再者，他们曾经指腹为婚，虽然只是口头协议，但也不免为一桩好姻缘。&1t;/p>

        就在这时，门外有声音响起：“老太君，施央带来了。”&1t;/p>

        “进来吧。”&1t;/p>

        接着，门开了，一个娇俏的身影缓缓走进，她虽低着头，但依稀能见到柔美的五官轮廓，像隐藏在云雾后的晨曦，等待光芒万丈的那一刻。&1t;/p>

        从她进屋的那刻起，林素璎的视线便放在她身上没移开过。今日的她依旧一身素衣，因为这几天的滋养，脸似乎红润了许多，那柳腰翘臀特别抓眼，简直一副狐狸胚子相。&1t;/p>

        与林素璎不同，老太君越看她越喜欢，一见她便亲切问道：“你身子好些没？”&1t;/p>

        “谢老太君关心，奴婢好多了。”&1t;/p>

        “你不仅请了名医来看师师的病，还救了洛儿一命，立了大功，我之前说过不会亏待你，这些赏赐你收着吧。”&1t;/p>

        说话间，有人递给她一盒金银饰，她却没接，不急不忙道：“奴婢做这些是职责所在，并不是为了赏赐，所以恕奴婢不能收。”&1t;/p>

        闻言，林素璎眉角轻挑，道：“你莫不是嫌这赏赐少了吧？”&1t;/p>

        “奴婢不敢。”&1t;/p>

        “那是另有所图？”&1t;/p>

        林素璎这一说恰好中了，施央确实另有所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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