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童言
话说韩洛跟着秦茹真出门后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才停下来，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晃，晕红的灯火照在他们脸上，朦胧不已。&1t;/p>
此时，秦茹真背对着韩洛，幽幽开口：“最近，你是否做了什么对不起素璎的事？”&1t;/p>
韩洛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先是一惊，随后淡定回道：“孩儿并未做对不起素璎的事。”&1t;/p>
秦茹真转身，表情严肃地看着他。“真的没有？”&1t;/p>
“真的没有。”或许是因为心虚，他低着头，没直视她的眼睛。顿了顿，他又道：“不知您为何会这么问？”&1t;/p>
“大夫说素璎之所以会动胎气是因为郁结于心，而你最大程度牵扯着她的喜悲，若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怎会郁结于心？”秦茹真说得有理有据，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是因为孩儿近段时间比较繁忙，忽略了她，才会导致她心情不畅。不过，孩儿如今既知道自己的过错，以后定会改正，多陪伴她。”&1t;/p>
闻言，秦茹真的脸色有所好转，语气从严厉变为埋怨：“你跟你爹一样，一忙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问，幸亏素璎识大体，非但不埋怨你还帮你说好话，否则，我定会狠狠惩罚你。”&1t;/p>
“孩儿知道。”&1t;/p>
“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回去陪素璎吧。”&1t;/p>
“是。”&1t;/p>
韩洛转身离去，还未走几步，秦茹真突然叫住他：“等等，有件事，我想问问你。”&1t;/p>
他转过身，心里隐隐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何事？”&1t;/p>
“是关于将素璎扶正之事……”顿了顿，秦茹真继续道：“我和老太君商量过了，等年后挑个好日子将素璎扶正，你怎么看？”&1t;/p>
其实，秦茹真大可不必现在问他这件事，可经过今晚一事，她总觉得心里有疙瘩，便问了出来，如今，就听他如何回答了。&1t;/p>
他面色平静地听她说完这些，淡淡回道：“如今让她安心养胎最重要，扶正之事，缓缓再说吧。”&1t;/p>
顿时，秦茹真凝着眼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不确定问道：“你……该不会有其他女人了吧？”&1t;/p>
这是作为母亲的直觉，亦是身为女人的直觉。&1t;/p>
他很快回答：“娘，您多想了。”这次，他并未撒谎，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施央并不是自己的女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追求她罢了。&1t;/p>
“就算有，我也不会说你什么，只是，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做事也好，与人交往也罢，不能逾越，更不能为所欲为，知道吗？”&1t;/p>
“孩儿谨记娘亲教诲。”&1t;/p>
秦茹真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很快，他也转身离去，不过，不是往浣心苑的方向走，而是往师湘阁的方向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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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临近正子时，街上的人明显增多，以前，人们都喜欢待在家里守岁，如今，随着新鲜玩意的增多和思想的变化，许多人们走出家门，选择在外守岁。像那些酒楼、青楼、戏楼、甚至庙会，都是人满为患，通宵达旦，好不热闹。&1t;/p>
街道两旁，小贩摆着小摊，热情地吆喝着，摊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引来不少姑娘驻足观赏。不过，最热闹的地方当属街头，那里有杂技表演的，有耍龙狮的，有卖艺的，众人围观，水泄不通，喝彩声更是不断。&1t;/p>
施央和君少钰并排走在街头，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硬拉着韩洛来街上玩，直到子时过后才回府，顿时有点唏嘘。&1t;/p>
物是人非的感觉，莫过于此吧。&1t;/p>
正当她陷入回忆，精神恍惚时，两个互相追逐打闹的小孩突然从后面跑过来，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没来得及反应，身子直直往前栽去，幸好君少钰眼疾手快扶住她，才令她避免倒地。&1t;/p>
“你没事吧？”&1t;/p>
头顶传来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她凝了凝神，马上脱离他的扶持，脸色平静，眸底却有藏不住的慌乱神色。不过，由于她低着头，所以他看不到。&1t;/p>
“我没事。”她稍稍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头，如此道。方才，她不过是稍微恍了一下神，谁知会被小孩撞到，又恰好被他扶住，真是糗极了。&1t;/p>
“你之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他故作漫不经心地一问。&1t;/p>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1t;/p>
“什么往事？”&1t;/p>
“不可言说的往事。”她抬头，弯嘴一笑，显然不准备告诉他自己的往事。&1t;/p>
他无奈地撇撇嘴，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声音因兴奋而提高几分：“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何？”&1t;/p>
“什么游戏？”&1t;/p>
“交换秘密的游戏。”&1t;/p>
“交换秘密？”&1t;/p>
“没错，我说一个秘密，你也说一个秘密。不过，交换的秘密要真实，不能胡乱捏造，否则就没诚意。”顿了顿，他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当然，我相信我们都是有诚意的人。”&1t;/p>
她低头考虑几秒后，抬头笑言：“我似乎没什么秘密能与你交换，不过，你若想说出自己的秘密，我也愿意洗耳恭听。”&1t;/p>
“那就不公平了。”他颇为失落道。&1t;/p>
“那就没办法了。”她无奈地摊手耸肩。&1t;/p>
这时，一个手捧花篮的小男孩走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用软糯的声音道：“哥哥，给你的娘子买束花吧。”&1t;/p>
闻言，她愣了愣，正欲解释自己不是他的娘子，他却突然大笑一声，掏出一锭银子给小男孩。“这花，我全部买了。”接着，他从花篮里选了一朵最娇艳的玫瑰，又道：“不过，我只要这朵，剩下的送给你了。”&1t;/p>
“谢谢，谢谢……”小男孩接过银子，连声感谢，而后扬起脸庞，无比真诚道：“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1t;/p>
顿时，君少钰伸手抚摸他的头，嘴边的笑容更灿烂了。“借你吉言。”&1t;/p>
施央在一旁听着，眼角不由地抽搐几下。“其实我……”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小男孩便乐呵地跑开了，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将话生生咽回去，心里是又好笑，又无奈。接着，她斜眼瞪向君少钰，没好气道：“我何时成为你的娘子了？”&1t;/p>
“我可没说，是方才那个小男孩说的。”他一脸无辜道。&1t;/p>
“可是你没有解释，分明就是故意的。”&1t;/p>
“那你怎么不解释呢？”他嘴角轻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1t;/p>
她连忙道：“我还没来得解释，他就走了。”&1t;/p>
他顺势来一句：“我也没来得及解释，他就走了。”&1t;/p>
“你……”她一时哑言，竟不知如何反驳他的话，只觉得他好生无赖，心里越想越气。&1t;/p>
看着眼前女子秀眉紧蹙，气急败坏的模样，他突然抿嘴一笑，而后递给她一朵玫瑰。“送给你，消消气。”&1t;/p>
她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并未去接，接着瞥他一眼，依旧没好气道：“这是别人要你送给你娘子的，我才不要。”&1t;/p>
就算她板着一张脸，他还是笑眼眯眯道：“童言无忌，作不得数，你就别生气了。”&1t;/p>
“我才没生气。”她的语气有所缓和。&1t;/p>
“既然没生气，就收下它吧。”他将手中玫瑰递近了些，她顺手接过，随后反应过来自己中了他话里的圈套，想还给他，他却后退一步将手放于身后，振振有词道：“收到的东西，哪有还回来之理？你若不喜欢它，将它扔掉便是，但别还给我。”顿了顿，他面露戚凄之色，继续道：“只是，你忍心糟蹋我的一番好意吗？”&1t;/p>
于是，她扔也不是，还给他也不是，最后只好自己留着，嘴上却道：“看在人家小男孩那么辛苦卖花的份上，我就收下吧。”&1t;/p>
“这花是我买下的。”他好心提醒一句。&1t;/p>
她扬脸给他一个纯真无害的笑：“那又如何？”说完，她提步往前走，心情没由地变得愉悦起来。&1t;/p>
“应该是看在我有心买花的份上收下才对啊……”他站在原地小声嘀咕一句后，很快跟上她的步伐。&1t;/p>
人潮拥挤的街头，他们彼此相随的身影格外醒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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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1t;/p>
当他们从喧闹的街头走到僻静的街尾，施央终于忍不住问。&1t;/p>
“一个你肯定会喜欢的地方。”他如是道。&1t;/p>
“你就那么断定我会喜欢？”她反问一句，毕竟，他与自己接触的时间不长，怎会清楚自己的喜好？&1t;/p>
他突然停下，信誓旦旦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便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念。”&1t;/p>
“奕辰……”她慢悠悠地念出声来，随后一本正经地看向他：“似乎比你原先的名字要好听些。”&1t;/p>
他瞬间被她击败，举手做投降状。“你赢了。”&1t;/p>
她抿嘴轻笑一声，继续向前走。不过，她还没走几步，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师师！当即，她条件反射性地拉着君少钰闪进旁边的小巷，躲在墙壁后。&1t;/p>
“你……”&1t;/p>
“嘘——”&1t;/p>
他正感到奇怪，她却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朝外面望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韩师师正朝这边走来，面色凝重。&1t;/p>
顿时，她赶紧收回视线，身子靠在墙上，心跳因紧张而加快。&1t;/p>
方才，韩师师看见自己了吗？&1t;/p>
“哒哒哒——”&1t;/p>
韩师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突然，君少钰伸手撑在她脑袋旁的墙壁上，一下子缩短与她的距离，他低头看着她，嘴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1t;/p>
她杏眼圆睁，声如蚊细：“你这是做甚？”对于他的这个举动，她惊讶之余又有些慌乱。&1t;/p>
“嘘——”&1t;/p>
这次，换他伸手做噤声的动作，接着，在她充满疑惑的目光中，他屈身，慢慢低头，离眼前的那片薄唇越来越近，凤眸由清明变深邃。&1t;/p>
夜，正凉。&1t;/p>
呼吸声，正温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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