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救援
“撤退！都撤退！”声嘶力竭的喊声，铁器与木头在火中炸裂的爆破声裹挟在一起混乱响作一团。女人从地上拽过来另一个人紧接着身后一团燃着的木头砸到地上，“快点走！”&1t;/p>
“The datum……！”蓝色眼睛里满满当当的无措，她急切地望着被火光隔开的另一侧，那张桌子上的还是刚刚分析完成的数据资料。&1t;/p>
偌大的实验室，被区区一把地上的火，烧得天翻地覆，有好几个在封闭实验室里的人几乎就是活生生地窒息而死，尸体还是面部狰狞的模样:烧焦的也有，那是被屋顶砸下来的木头或者废钢压着烧死的。她们战战兢兢地听着那扇被火封死的门后长久的凄厉喊叫，渐渐成为听起来毛骨悚然的破锣嗓子，那喊声的残音最终被吞噬在火光里。她们撞开门穿越过去时，只看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黑漆漆的皮肉都黏在一起。&1t;/p>
一间间的屋子，一具具形状各异的惨死尸体，有的还是刚才才搭过话的，转眼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女人想吐，然而在熊熊的灼热火光里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1t;/p>
“后面有人过来了！”&1t;/p>
跑得喘息连连，突然听到在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1t;/p>
两个人停了下来看向身后，原本弥漫着喜悦的脸庞，在看清来人之后就衍变成了惊恐！——金碧眼的女人被巨大的力道推到墙上，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她张着嘴但不出声音了。&1t;/p>
“咯……咯——”&1t;/p>
“他，在哪里。”&1t;/p>
毫无疑问的陈述句从他口中吐出就带上了来自地狱的幽幽阴寒。女人惊恐地看着这个面孔冰寒眼睛猩红的青年，忽然感觉到头顶一阵冷，仿佛他手握死神之权，决人生死于片刻之间。&1t;/p>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1t;/p>
此刻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这一句话，万千想法自电光火石间闪过，明知道不可能拽开他的手臂但还是冲上去死死拉住！“你要找谁？！哪个人？！这里很危险我们先……！”&1t;/p>
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青年缓缓侧头，眼睛里涌动着不耐，手上力道微微加大，“回答我，被你们抓过来的人，在哪里。”&1t;/p>
“……谁……谁？”&1t;/p>
眼看着他就要掐下去，女人闭眼惊叫道，“在最外面那个实验室！”&1t;/p>
却在睁眼时看到青年另外一只手举起末端已经被烧红的铁棒，转了个圈朝自己头顶砸过来！&1t;/p>
“啊——！”&1t;/p>
抱住头的一刻女人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反应什么。&1t;/p>
据说死前看到的都是记忆里最深刻的东西，不知道她会看到什么……？&1t;/p>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迟迟没来，她迟疑地抬头，现他伸出去的铁棒，大概只是挑去了头顶砸落的木头。一想到方才的失态女人被映得通红的脸更加红了几分。&1t;/p>
“带路。”&1t;/p>
青年放开手，将铁棒虚虚抵在女人后心，一脚踹开堵死的门，“走。”&1t;/p>
这人——都不怕火么？&1t;/p>
女人没敢多想，顺着打开的门冲向最外面那间实验室。&1t;/p>
“所有实验室之间都有一个门但是出口只有最外面那间实验室才有还有……最里面实验室里的电梯……”女人急急说着，不知道究竟是老实交代求放过还是后面紧跟着的那个青年强大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所致。&1t;/p>
很快就冲到了最外面那间，踹开门的一刻青年突然越过她们奔向那张已经被火焰包围起来的床——上面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男孩。&1t;/p>
女人第一次在那张冰冷的脸上看到其他表情——一丝丝罕见的急切，焦躁，和害怕……&1t;/p>
但最重要的，是他突然安静了下来。&1t;/p>
以一个大概不太妥帖的比喻来说，像个终于找到了家的孩子不再惶惑无措。其实那个男孩长相也很普通没什么奇特，算不上惊艳但是很清秀干净的那种，他们……&1t;/p>
……看着他冲向那张床，女人突然拽着另外一个外国女人往安全出口冲过去！&1t;/p>
“快跑！”她摔上安全门，把澎湃的热浪关在身后。&1t;/p>
“The man……”&1t;/p>
“先到地面上再说！路我带到了是生是死他自己看吧——！”女人目眦欲裂，面前身后陡然一阵汹涌的热浪，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爆破声！&1t;/p>
两人眼睛通红地用力朝门口扑过去。&1t;/p>
木屑铁屑漫天尘土飞扬，灰头土脸地在地上咳了一阵，她们抬起头来的时候，金女人指着前面神色惊讶地低喊，“oh.1ook！”&1t;/p>
火光再度喷薄而起，不规则的大洞贯通了下面的实验室和地上的炼化厂。勉强可落脚的地面也是一片火光，而火光里隐隐绰绰的三道影子，落在女人眼里，俨然掀起巨浪来。&1t;/p>
那不是……那不是刚才那个青年——？！&1t;/p>
他脚尖点地，背着男孩跃起，对面的男人神情狰狞，同时举枪！&1t;/p>
“把命留下！”&1t;/p>
手指勾住扳机，男人眼角弯起一道残忍的笑容，仿佛下一秒即使鲜血溅上他的脸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然而很快他的神情就凝固了——仅仅因为那个很简单却又匪夷所思的动作。&1t;/p>
跃起，从空中再度跳起。&1t;/p>
只他愣神的那一瞬间，青年脚腕轻轻一扭，便转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后反手顺出他腰间匕——&1t;/p>
扑哧。&1t;/p>
男人缓缓睁大眼睛，他在最后一刻依靠本能生生扭转了自己的身体，可是匕仍然没进去了半截，伴随着匕入体声音的，是他开始涣散开来的瞳孔。&1t;/p>
青年将匕狠狠搅动了一下，再一脚蹬上男人的脊梁骨，蹬出去的那一刻他的身体随之一晃也跟了出去。&1t;/p>
抽身离去的那一刻，他望向女人这里，眼神冰冷。女人突然打了个寒战。&1t;/p>
紧随他出去的身形忽然停顿下来——他一眼看到了拖着致命伤口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把刀架在那个人脖子上。&1t;/p>
顾晟。&1t;/p>
青年望着顾晟的眼神有些陌生，只一秒，他先别开视线去。时空突然凝固。&1t;/p>
热浪滚滚，不时的炸裂与爆破声反衬着这里的极端寂静，他将顾晟神情里一点一滴的惊吓看在眼中，随即漠然垂下手里铁棍。&1t;/p>
不能在此逗留太久。&1t;/p>
“哎哎哎，辣个，大哥，您看我跟您无怨无仇……刀枪无眼啊您小心啊小心点……”顾晟讨好地笑道，手指头小心翼翼凑到刀沿上想挪开它，没想到被男人一脚踹上膝弯，又趁他吃痛那刻勒住他脖子。&1t;/p>
“别动！”男人收紧手臂又拿紧了匕，听到外头警笛声越来越响他侧头恶狠狠地警告，“陈子瑜我警告你，要是再伤了我我就这个人一起杀了！”&1t;/p>
“……”&1t;/p>
不断涌出来的血明显来自动脉，那样狰狞的伤口居然没有致命。他仅仅是脸色苍白，却没有晕厥。&1t;/p>
男人欣喜地看到他果然摇摆不定起来，心头微微放松了，“让我走！不然等会日警来了你也不好交代！”&1t;/p>
陈子瑜惶惑的表情只是一瞬间的，在顾晟吃痛又有些紧张和希冀的眼神里他慢慢扬起一个冰冷笑容来，说的话却让他一下子冷透了心，那就是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你所能依仗的，就是这条人命……？”&1t;/p>
“不好意思啊，我不在乎呢。”&1t;/p>
我……不在乎呢。&1t;/p>
不在乎……&1t;/p>
迷迷糊糊望到那个叫陈子瑜的人，他背上背着一个男孩，他那比平常人笨重些的脑袋随动作轻轻摇晃着，顾晟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一个词——“郎才女貌”来，想到自己在想什么顾晟突然很想笑。&1t;/p>
……郎才女貌……？虽然两个人不符合这样的设定，但是放在一起看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好像他们本来就是也必须应该在一起的一样。&1t;/p>
不过……几面之缘而已……我跟他……&1t;/p>
顾晟就自嘲地笑，你怎么样关别人什么事？是死是活谁在意？别人有别人在乎的就整你自己一自作多情的多丢脸啊……喂顾晟你听到没啊，这个人无所谓哎。&1t;/p>
古井无波的瞳孔里忽的泛起波动来，约莫是将顾晟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又大概是记忆里的某样东西跨越时光同眼前的重合起来，陈子瑜居然有些怔，手里卸了力的铁棍一时没再举起来。而男人见此，趁他愣神一个用力把顾晟重重往旁边推开然后捂着腹部扭头就跑。&1t;/p>
回过神来刚要追上去，忽的看到被推开后脑勺好像撞到墙的人，他捂着脑袋吃痛吸气，眼睛也没睁得开。陈子瑜眼神一黯，稍作犹豫在他身边顿足，又往男人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轻拉起他，“走。”&1t;/p>
警笛声渐渐在身后消失了。&1t;/p>
他们七拐八拐，还是一直跑到无人的角落里才放慢脚步顾晟挣开陈子瑜的手，犹豫着吐出两个字，“谢谢。”&1t;/p>
灯光照不到的死角，陈子瑜抬头淡淡看他，瞥见他脖子上一抹淡淡血痕。不知道刚才的事情怎样影响了他的心情，接下去说出来的话让青年第一次愣怔起来。&1t;/p>
“刚才……你很厉害啊，电影电视剧看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能在现实里看到这种打架呢。”顾晟笑道，眼睛亮亮的，勉强堆起来的笑意把落寞掩盖起来，努力不让他看到。&1t;/p>
陈子瑜定定看着他，半晌忽然移开目光。&1t;/p>
“……不讨厌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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