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都死了,全都死了

第十五章都死了，全都死了

        今夜，充满了腥风血雨。

        十二点钟的时候，大雨转成了小雨。雨滴触碰大地，出细微的沙沙声。大地被黑暗整个吞噬了，月亮也被阴重的乌云遮的露不出头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夜？马路上几乎一个行人也没有。往常的时候，伴随着霓虹灯的街道，三三两两的还会出现情侣们缠抱的景象，温馨而又甜蜜。可今夜，却静的吓人。阴冷的风夹杂着细微的雨，呼啸而过，阴森、恐怖的气息，弥漫着四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夜幕之下，总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在悄然进行着。此时，五六个黑衣男子，他们像猫一样弓着身子，行动敏捷的在街道旁的绿化带里跳过，朝着前方行进着。街道上的监控探头，甚至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有捕捉到。这些被打击犯罪的利器——“天眼”，在这些人面前就是形同虚设的破铜烂铁而已。除非，他想暴露在它的面前。

        这些人，从黑暗中来，又消失在黑暗里。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漏出尊荣，只会趁人不备的时机，在身后打冷枪，包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然后，扣动扳机，一击致命，绝不留情。当这些人，真的在你面前露出了尊荣，那可要当心了，他们可比狼还要凶残，他们敏捷的身手，让你看到他的一瞬间咬碎你的喉咙，吸食你的鲜血……

        他们是嗜血的杀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就悄然显现在黑暗中，手起刀落，从背后取下你的人头，又消失在夜幕之中……而今夜，他们正在捕食着自己的猎物……

        几个黑衣人像蜘蛛侠一样动作敏捷，一个个徒手沿着外墙下水管道，向着神经病院家属楼六楼攀爬着。为的黑衣人率先爬到了六楼的窗户，轻轻推开窗户后，为男子翻了进去，随后，所有黑衣人全部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这间六楼的窗户……

        另一边，诗玉斌正背着诗慧一步步的走上楼梯，在六楼的拐角处的垃圾箱之中，他找到了自己刚刚打好的刀，然后，提着刀朝着家走去……

        诗雨此时正在对着已经死去的诗敏说着话，和她谈着以往的趣事。即便，她的嗓子沙哑的像一个老太太，但她依旧对着这具没有意识的尸体说着话。她这样已经持续一天一夜了，虽然，身体极其疲惫，精神极其恍惚，但还是微笑着和她聊着天。诗敏生前最喜欢和诗雨在一起扯东扯西，谈天说地。可现在，她却只是一个人在独白而已，并没有获得一丝的回应。

        为黑衣男子从腰间抽出匕，悄声逼近着猎物……

        此时，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嘎吱”一声，诗玉斌赤着身体，手提着刀，背着诗慧出现在了门口，他呆呆的望着这群人……

        诗雨转过身，看到这群黑衣人，和门口站着的诗玉斌背着的一具她熟悉的尸体后，眼神充满了震惊。她惊恐的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圆圆地。从她的神色之中，明显可以看出，她已经绝望了，不知，她绝望自己的生命即将陨落，还是绝望又一个亲人死去。不过，下一秒，她却丧失了一切，她的生命，和她幻想过的男人……

        为男子知道，这次行动已经暴露。他来不及多想，随即将手中的匕朝着目标甩了出去……

        匕划破空气，灯光照在匕上，带出一条白色的光，一闪而逝。

        一声闷哼，匕插进了诗雨的胸膛。诗雨眼神温柔的盯着诗玉斌，仿佛，这把匕并没有插进胸膛中的那般刺痛。她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回到从前，真实地感受着诗玉斌的爱，可是，下一秒记忆却被现实的疼痛凝固住了，视线消失在彼此的对望之中……

        诗雨羸弱纤细的身体缓缓的倒了下去，倒下的那一刻，从她的嘴里出了一道命令，尽管含糊不清，但诗玉斌清楚地捕捉到了诗雨的嘴型，“杀死他们，一个不留……”

        诗玉斌动了。当诗雨出命令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诗慧从诗玉斌的肩膀上滑落下来。身体接触地面时，出咚的一声，就在同时，他的身体闪电般挪移到为的黑衣人身前。此时的黑衣人依旧表现出镇定自若，仿佛，他只要出手，对方就能死无全尸，这点，他胸有成竹。

        黑衣人出手了，他的手瞬间击出，朝着诗玉斌的脖子袭去。他要像以往那样，用他强劲的指力，拧断对方的脖子，杀手这样做，无非是让自己的身体，少接触这些难闻的血腥气。当然，他们在日后，还要用清新的气味去伪装自己身上的优雅和纯净的气质，过多的血腥味对他们来说并不好。

        诗玉斌瞬间抓住了袭来的四根手指，他一用力，杀手的四根手指反关节紧紧贴住了手背，并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杀手冷汗直冒，疼的他将脖子仰了起来，他不应该这样做，不应该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已经愤怒到神志不清的野兽面前。不过，当他反应过来时，却为时已晚。

        诗玉斌将手里的刀一甩而出，击穿了身后的一位黑衣人的头颅……

        他一脸狰狞的张开嘴漏出一排银白色的牙齿，这牙齿在此刻凶光毕露，就像宝石般的光芒一样，撩人眼球。

        诗玉斌低下头，朝着脖子的大动脉袭去，他一口咬住，强劲的咬力，一口将大动脉的地方的一大块肉咬了下来。大动脉暴露在空气之中，跳动着………

        如果，这些黑衣人能活着逃出魔掌，那么，这一段记忆，一定是刻骨铭心的绝望。他们是杀手，他们不害怕死亡，因为，他们杀的人太多了，多到自己也数不过来，所以，他们对死亡的领悟颇多，当一个杀手，用哲学的态度，满腹经纶的讨论着对死亡的看法时，他就已经不在乎死亡来临时的恐惧。但此刻，他们的眼神里流露出惊恐、害怕、绝望。现在，他们必须团结一心，共同对抗这个可怕的恶魔，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免受临死前的虐待，被折磨到令人浑身擅抖的手段。

        诗玉斌像狼一样凝视着他们。一步一步的向着他们逼近着……

        当然，黑衣人的心在呻吟，拿着刀的手在颤抖。他们是杀手，他们试图说服自己，不再害怕眼前的恶魔。可恶魔向他们逼近一步，他们便往后退一步……

        诗玉斌出一声像野兽一样的嘶吼，风一样消失在了原地，当他们反应过来时，一个黑衣人这才拿着刀子向着他袭来。

        诗玉斌抓住这人的手腕，反关节三百六十度旋转，只听嘎嘣、嘎嘣两声，胳膊关节处的断裂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着。

        剩下的人拿着刀子疯狂的朝着诗玉斌的身体上捅。

        诗玉斌任由他们将自己的身体，扎得千疮百孔，也不闪躲。他就像野兽一样，撕咬着。一口一口咬断他们的喉咙，咕咚咕咚，大口大口的吞食着他们的鲜血。

        一个黑衣人实在忍受不了了，当他看到，这个恶魔拔出插在头颅上的刀，他就惊恐的，跌跌撞撞的想要逃跑。

        而他手上的力气不断的加大着，最后这个人，在挣扎中，两眼一番，永远的告别了这个世界。这个人也许是最幸运的，因为，他相比他的同伴来说，他保留了一副全尸，并没有遭受临死前太多的痛苦。

        满地猩红的血浆如玫瑰一样，火红火红的争相绽放开来。刺鼻浓重的血腥混合着满地的内脏味，飘荡在整个屋子里，让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

        诗玉斌踩着鲜血一步一步来到了诗雨倒下的地方。他将诗雨的身体抱在怀里，看着殷红的血从她的胸膛里往外涌，将她的白色连衣裙，染红了大半，他就心疼的不得了，像快要死去一样难受。

        他刚刚正是为了眼前的女人大开杀戒，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为，这个女人在即将告别生命的时候向他出了一道命令。他几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天要接受很多次像这样的命令：“诗玉斌，给我倒杯水；诗玉斌把遥控器给我递过来；诗玉斌把碗洗掉，立刻马上；诗玉斌给我揉揉肩；诗玉斌去给我买份冒菜；诗玉斌，去把衣服给我洗了；诗玉斌卧下……”这一次，就算他没有接受到命令，他也会将这些人杀死，因为，他是最忠诚的狗，当所有狗得知主人有危险的时候，都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也不例外。其实，他很享受在她身边当狗的日子，当她抚摸自己的头时；当她扔出东西，让他叼回来时；当他和她嬉闹时……他抱着她流下了眼泪……

        “玉斌，别哭，”诗雨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苍白的脸上漏出一丝笑容，这笑容很温柔，很温柔：“你可真厉害，这才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你就把他们都干掉了。不过你要是再慢一点的话，我可能会撑不到，再见你一面的机会。”

        “诗雨姐，”诗玉斌抱着他说：“你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不允许你有事。”

        “玉斌你先别说话，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我想和你说说话。”诗雨艰难的抬起手抚了抚，诗玉斌身上被刀捅的窟窿。他的皮肤不断往外溢着殷红的血，并沾红了她的双手。她扭头看了看门口的诗慧，眼里顿时涌起了泪水，她哽咽地说：“玉斌，敏走了，慧走了，我也要走了。现在，你独自一个人，要生存下去，一定很孤单。不如这样，你也下来陪我们吧！”诗雨眼睛温柔的看着他说：“不过，在你下来陪我们前，一定要杀死这些让我们死去的人，你必须杀死他们。”诗雨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们从小就是孤儿，命运让我们卑微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连呼吸一口空气都要小心翼翼的。就算再怎么羡慕，我们不偷不抢，努力的，艰难的，数着日子慢慢长大，我们是那么的善良，从不做违纪犯法的事情，可是，再怎么小心，还是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你把我们的尸体都烧掉吧，既然卑微的活下去都那么费力，那要这幅皮囊还有什么用。不要有后顾之忧，不要安葬我们，给我们举行葬礼，将我们的尸体烧了吧，然后，你就跑，跑到没人的地方，然后等待着杀死你该杀死的人。”诗雨含情脉脉的望着诗玉斌说：“你过来，我和你说个悄悄话。”

        诗玉斌将身体前倾，将耳朵贴在了诗雨的嘴边。

        “玉斌，我爱你……我喜欢你很久了，”诗雨吃力的断断续续的说：“曾经……曾经你……对我们……说过……要……是生在……塞……塞内加尔……乌干达……利比亚……斯……斯威士兰的话……你……一定都把……我们娶回家……其实……我……已经……打算……背着诗慧做……你的情人了……因为……我……太爱你了……我……做梦……都想和你……长相厮守……从……从我们……赤身……相对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在后来……你……为了……我们……身上……的疤痕……越积越多……的时候……我……就爱你……爱到……已经不能自拔……我喜欢你……你……”诗雨的手无力的落在了地上，眼睛缓缓的合了起来。死亡最敏感的领悟，就是痛苦，疼痛到无法抗拒时，肉体与灵魂才会脱离，得到解脱，所有人，在死亡的时候，疼到扭曲的脸，足以说明这样的逻辑。可是在诗雨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一丝的痛苦，她的脸上反而出现了，面对情人时所漏出的迷人的笑容……

        诗玉斌很痛苦，非常痛苦。不过，他没有像之前失去亲人时，因为他的软弱痛哭流涕，嚎啕大哭。他现在心情很平静，此时，他已经从软弱中真正的领悟出来了勇气……

        他把三个美的像仙女的亲人、爱人、情人整齐的放在卧室的大床上，然后，他躺在中间，将她们搂到身边，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死了，全都死了。你们在黄泉等着我，我很快就下来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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