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冰箱的灯照在陆野蹙眉凝重的脸上，蛋糕在里头原封不动，旁边的苏打水却被拿走。
“不喜欢吃蛋糕，还是…不喜欢我送的蛋糕？”陆野托腮深思。没有个结论，他还摸不清李一一的喜好。
带着一夜瞎琢磨入睡。
翌日清晨。
打着哈欠揉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陆野往厕所去。
“一一！”合租一周她终于出现在客厅，陆野调转方向。
“早。”李一一闻声抬眸，莞尔一双圆眼弯弯。
她的神态乖巧的像个洋娃娃，陆野腿被支配几步上前，隔着茶几陆野盘腿坐在冰凉瓷砖上，抬眸两眼对视。
李一一面前的桌上放着昨夜陆野带回来的蛋糕，已经吃了小半份。
“蛋糕好吃吗？”陆野一个激动，忍不住趴到了桌子上。
“还…还行吧。”陆野的举动似有将李一一吓到，她身子往后仰了仰。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陆野欣喜。
“我在黑板上写了字。”李一一指指厨房方向。
黑板上的留言。
-太晚，蛋糕明天吃。
夜晚太黑，陆野压根没有注意到黑板上面的字换了，是自己粗心。
陆野一双深邃的眼又眨了眨，“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眼前的陆野眸子像揉进千万星星，抿嘴一笑里挤出勾人酒窝，陆野的笑容胜过蛋糕的甜。李一一睫毛抖动起来，眨眼看向钢琴上的铃兰花，“喜欢。”
那一眼对视，李一一心里泛着酥，脸上也起了红润。赶紧利用一朵铃兰将情绪整理。
李一一垂下头将眼神放在蛋糕上，“你还不去上班吗？”
“来得及。”陆野并未撒谎，这个位置离他的工作地点都很近。
“噢。”李一一拿起勺子挖下一块蛋糕，却不好意思送入嘴，虽未抬眸但有直觉陆野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没有离开过。
“一一，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陆野低声询问，明日约了小敏吃饭，借机打探李一一的喜好。
“请客还是聚会？”李一一放下勺子，抬了眸。
这有区别吗？陆野不太懂，“你觉得好吃的都行。”
“…”
应该不是请自己吃饭吧。
李一一掀动眼皮思索起来，“东阳路有一家粤菜不错，叫西港，豉汁排骨很绝，伏龙南路蓉合川菜也不错，无骨鸡爪和鲜椒兔是他们的招牌…”说起美食，李一一忍不住弯了眼。
陆野将李一一的语气变化听的清楚，说鲜椒兔时她的语速快了些，想来是喜欢这道菜的，那就去蓉合川菜。
“你…是请客吗？”李一一追问。
陆野点头。
“请客的话…”李一一不知是否该问，“男生女生啊。”但嘴太快，又赶紧圆回来，“女生可能会喜欢西港的装修。”
陆野没有停顿，随口就答，“是女生，但我想去尝尝你说的鲜椒兔。”
不再试探，李一一抱起一本书走回屋，没留下一句话。她的心被搅乱，因为吃饭对象是女生，也因为陆野要去吃她喜欢的菜。
次日，下课铃响，教室已空。
李一一收拾起书本，还有一节课，但无心再上，“思蓓，下节课点名的话你帮我答一答好不好。”
李思蓓常让林希和李一一做这样的事，轮到她帮忙时，她却像听见什么不得了的话，不过也确实不得了，这可是李一一第一次翘课！
“好啊！”李思蓓拍着胸口保证，然后目送李一一离开教学楼。
“林希，走！”李思蓓侧目看向正在准备资料的林希，三两句劝，林希被她拉上跟在李一一背后。
两人东躲西藏，李一一回头，两人便停下用校内柏树做遮挡，跟近了些就躲在草堆边蹲下身等等再走，街上无处可藏，只能偶尔进店假装挑选商品，偶尔用书包做遮掩。
蓉合川菜馆馆前，李一一停住，后面两个“狗仔”也在百米外停住。
“好家伙，又和陆野约会呢！”李思蓓不再躲藏拉上林希快步上前。
踌躇不安，李一一修剪整齐的指甲尖在挎包肩带上来回划。指尖扣的发白，脚下鞋底摩擦着地上的一块碎石。
自己来这里干什么，像个跟踪狂。万一碰上了，陆野起不是得笑话自己。
幻想里陆野满脸讪笑，李一一不由得后退半步，决定回家。
李一一调转身体，准备回家。
“妈呀！”李一一惊呼一声。
林希和李思蓓的脸在她眼前，两人脸上挂着奸佞之笑。
七分奸笑三分八卦的眼神投向李一一，左边被挽，右边被抱，两人“挟持”她进入店里。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客人，有订座吗？”迎客姐姐热情接待。
“四位！”
“三位！”李一一的声音盖过李思蓓。
“我们小陆呢。”李思蓓戳戳李一一心脏位置。
“就我们三个，找个靠角落些的位置，麻烦了。”李一一语速极快，生怕站在门口被陆野瞧见。
餐厅角落，点完菜。
李思蓓坐在李一一对面，这个位置直视她，方便审问。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进来一个182身高的男人吸引她的目光。
挺拔身高清秀面容，不是陆野那是谁！
李思蓓起身，“陆…”
陆字还未完全发完音，嘴被一只软软的手捂住，肩膀也被人按下。
“别叫！”李一一红着脸，一个劲摇头，嘴巴抖动话却说不利索，压着极低的声音，“安静，思蓓！嘘！”
李思蓓拧起眉心，目光追踪陆野，他似乎没有朝这边来的意思，反而被服务员引到了大堂另一侧的一个长方桌前。
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模样看不太清，扎个半高马尾，看打扮应该年纪应该不大。
李思蓓那双眸子里写满不可思议，压着声，“什么情况？”
与柳南的恋爱里她解决过不少想要扑上这位大少爷的年轻女人，黑瞳一转，得出结论，“海王啊？”
李一一摆摆手，想为陆野解释，但她和他交际也不深，了解更是谈不上，该怎么说？她只能沉默着。
见李一一缄默，李思蓓眼神立刻窜起一股火，紧盯着陆野的背影，和笑的花枝乱颤的小敏。
“要一个鲜椒兔。”陆野点完这道菜，开始战术喝水，身上好像有点不自在。
小敏是他总多追求者之一，未表白，但夜场工作的人，他一眼就明白她的心意，只是这项洞察人心的技能，在面对李一一时就会失效。
大概是因为对喜欢的人总会胡思，怕猜错又怕是一场误会。就像他对李一一的这场暗恋，他从来都只敢偷偷将她凝望。
小敏的心思全在陆野身上，随便选过几道菜，就打发走了服务员，“陆野哥，你喜欢吃兔子吗？”像是硬找话题。
“嗯！”陆野放下水杯，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放在桌面，食指轻敲。
小敏替他续上水，“奶奶今天胃口好了些。”继续找话聊，陆野孝顺，这是个绝好的话题。
“是吗？我找个时间去看看她，真是麻烦你了。”果然，陆野话多了些。
“不客气的。”小敏羞的喝口水，壮壮胆，“陆野哥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电影吧。”
看电影？陆野尴尬挠头，“我晚上还得上班呢，吃完饭就得走。”
“那下次好吗？”小敏虽失落，但还是继续发出邀请。
“我问问我女朋友吧。”陆野话一出，小敏立刻红了眼尾，他有女朋友了？没听奶奶说，也从未瞧见，是搪塞自己的借口，还是…真的有了，以他的长相喜欢他的人很应该不少。
小敏眼睛有些湿润起来，陆野没有察觉，敲击桌面的食指又快了些，他只关心着鲜椒兔什么时候上来。
小敏喝水深呼吸调节心情，“陆野哥什么时候谈念爱了？”
“前不久。”陆野笑起来，小敏再次沉沦在他的酒窝之中，而陆野脑中却是李一一的模样。
陆野这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
隔壁桌。
“渣男！这就是渣男。”菜早已上齐，李一一和林希都快吃饱，李思蓓还在吐槽。
“你快吃饭吧。”李一一往她碗里夹一块肉泥茄子，她最喜欢的菜，“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哪里就是渣男了，他有权利谈恋爱，找女朋友…”后三字轻了些。
“可是，我看得出他对你有非分之想！”李思蓓并不是在爱场身经百战之人，但也是三人里恋爱次数最多，她总是喜欢指点她俩。
“好，他对我有非分之想，但也不妨碍他对别人有非分之想。”李一一浅笑起。非分之想四个字招的自己心颤，又惹的自己脸红。
“那就是渣啊，不专一，广撒网！最后看看哪只鱼儿会经不住诱惑跳进网里！”李思蓓做着捏须姿势，眯眼思索后，换上一副奸邪模样，伸手招招服务员。
“李一一掏钱！”李思蓓伸出手，李一一将一张卡放入她的手中。
“那边桌的也一起买了！不过现在不要告诉他们。”李思蓓朝服务员眨眨眼，拿来陆野一桌菜单小票，付款。
“别吃了走！”李思蓓拉着两人躬起身，从一旁绕开陆野那桌快速出门。
“你刚刚给服务员说什么了？”林希看见李思蓓的举动。
李思蓓窃笑随后正经起来，“没什么啊！为了庆祝李一一第一次翘课，姐姐请你们喝奶茶看电影，出发！”
三人的身影在伏龙南路消失。
川菜馆内，服务员a：“带小三吃饭被原配抓包了！”
服务员b：“天呐，帅哥桃花是多啊。”
服务员c：“所以还是别找太帅的，又浪又花心！”
已经进入四月，本该不凉了，但陆野背后升起一股没来由的寒意。
两人吃完饭，桌上还剩下一大桌菜，主要还是小敏没了胃口。陆野倒是吃的饱，鲜椒下饭，吃了三大碗米饭。
付钱。
“有人付过了？”陆野看向小敏，她摇摇头。
“你老婆付的！”服务员a这一句义正严辞，张弛有力，说的陆野那是一个懵圈。
“老婆？！”小敏的少女心彻底被击碎，啪啪掉了一地，本以为今天是进展的开始，却未曾想是幻想的终结。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秉承顾客是上帝的原则，服务员b将两人送出餐厅，看着陆野脸上凝重神色，她很满意。
ktv包房内。
“我老婆？”陆野还在为此苦恼。
“暗恋你的女生？”白成安为他分析。
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女生骚扰过陆野，他最后一个暗恋者也被自己的谎言劝退，不应该啊。
会是一一吗？她知道我去那里吃饭，可是…
陆野埋头失笑，脸上的肌肉收缩两下，“她怎么会说是我老婆呢。不是她，不是她吧…”
“你笑个什么劲？想到是谁了？”
“没有，不重要了。”确实不重要了，全当是她吧，只要不被揭穿，自己可以靠着臆想乐上一阵子。
-
同学会？冲完澡陆野光这个身子躺在床上看起群消息。
高二辍学转眼已有十年，老同学也是许久没有联系，只是几月前一次偶然遇见来买面包的同学，将他拉入高中群。
那时陆野在学校成绩不拔尖，但身材长相那是一等一，追求者众多，光是班上就有三位，当然这是写过情书的，暗恋者的不算入其中。
高年级学姐，低年级学妹课间没少往班里来，几位同陆野交好的男同学跟着他占了不少便宜，送来的早饭、饮料、水果几乎都进了他们的肚子。
而这样一个男生却在高二那一年悄无声息的退了学，消失在校园里，留下一大部分迷妹伤心流泪，当然也给了其他男生求偶机会。
时间好快，快到陆野已经想不起校园时代。
同学会，应该去吗？
校园生活如今已变得太陌生了，没有参与过毕业聚会，没有一起在球场上挥汗，没来得及释放青春，没有在校服上留下签名，陆野早将自己排开在外。
消息提醒弹出。
“陆野，同学会你必须来啊，我们都挺像见见你，尤其是陈枫那小子。”
陈枫，同桌一个瘦小黝黑的男生，他常常忘记带课本，喜欢周杰伦的歌，爱抄他的歌词，无聊的历史课，他会在陆野耳边哼唱。
一句话，那些年少仿佛回来，信息是班长发的，大高个儿，平头，成绩好爱运动，自己的篮球是他教的。
“好！我来。”陆野发出短信。
聚聚也不错，几年来，自己的社交减少到只有小白，张扬…现在多了个一一。
班长截图，发进群里，配文：“陆野会来！”
果然陆野当年的人气未减，炸出一群潜水的人…
只是青葱岁月不再，心思变的不再单纯，更多的人只想知道他到底混的好不好。
几番寒暄，群里的人逐一下线，陆野用再见晚安这类词送完最后一个同学，才放下手机，钻进被窝。
翌日傍晚，洪川市这样多雨的城市难的连续晴天。
四月的暖阳，变的耀眼洒在身上也有了些温暖，太阳还没完全沉下，挂在天边，将云层染成金色。
迎着光，陆野正拿着衣服在穿衣镜前比划，来回换了几件，却感觉没有什么不同。
“陆野！”一地的衣服，震惊刚到家的李一一，开门声也惊到专注在衣服上的陆野。手中衣服滑落一件。
陆野手忙脚乱，不准里的一条：乱丢衣服！陆野慌忙捡起衣服，一件没抱住，掉落在地，捡起，又松开了另一件，捡了丢，丢了捡。额头细密汗珠越来越多。平日看着散漫的脸变得惊慌无比。
“马…马上…”陆野带着一丝鼻音。
“你在干什么？”李一一上前，捡起地上衣服丢到陆野怀里，地上终于干净。
“试试衣服，用你的镜子。”客厅边放上了一面穿衣镜。
“面试工作？”难得的打扮，李一一只能往工作上猜。
“不是，我去同学会。”陆野看着一堆衣服为难，本想穿新衣服，但好像冷了点。
同学会这样的事，李一一倒是参加过不少次，自己小学、初中、高中的，有时母亲的同学会也硬要带上自己。
“我借你一套衣服吧。”李一一回房，陆野趁机回屋放下衣服，然后在客厅站立乖巧等待。
可她哪儿来的男生衣服？陆野嘟起个嘴，小声嘀咕。
一个偌大的袋子放在陆野面前，旁边一个黑色精致鞋盒，上头写着一连串花字英语字母，陆野不识。
嗫嚅半天，陆野问出越线的话，“你男朋友的？”
李一一蹙眉，要说陆野笨呢，他知道在借条里夹身份证，可要说他聪明…又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有男朋友会带他这个大男人回家吗？
“我哥的。”李一一解答，那是她准备寄给他哥的礼物，这个月底是他生日。
“亲哥？”陆野比李一一大上七岁，读书那会儿他们学校有认哥哥姐姐的习惯，不免多想。
“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李一一说的重。
陆野脸色缓和起来，对她的占有欲，从这里开始，他却未察觉。
穿上衣服，像是为陆野量身定制，深灰色风衣搭配薄绒线衫，一条黑色长裤将他的腿部线条修饰的更加流畅好看。
陆野清瘦，但好在身高在那里，竟也撑住了衣服，打开鞋盒准备试穿，一双崭新小羊皮深棕色小短靴。
陆野不懂材质，只知道摸上去是细腻柔软的，动作很轻，生怕力度大了些，会在上面留下折痕。
再不懂也意识到它的贵，陆野盖上鞋盒，站在原地，看着玻璃窗上印出自己的轮廓。
从前身上的那股颓靡的气息不见，想来是人靠衣装，陆野竟有一种错觉，自己不像是从烂泥堆里爬出来，衣服衬得他温润脱俗。
“唉——”陆野轻叹，换下衣服叠好放入袋中。
一身行头并不会改变他的身份，而他的身份早在一开始就对李一一道明，他是一个被房东赶出门，欠着高利贷的人。
至于那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那是他的污点。从前他从未在意，只是面对李一一，那些污迹倏地被放大。
若自己深处黑暗又如何能去沾染她的一切，她本是光明。
“一一，还给你，我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吧。”将袋子放在李一一脚边，陆野扯出微笑，心却也被扯痛。
她就站在那里，明明离自己很近。陆野却看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它坚不可摧，隔在两人之间，将世界一分为二。
李一一是干净温柔又充满力量的，她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她那双明亮清澈的双眸看过更好的世界，让她从容自信，像一轮明月发着柔和的光。
闯入她的世界，像给干净的布染上尘埃。
陆野的卑微与惭愧悄然爬上那双眼，没逃过李一一的眼睛，“没关系的。你可以穿。”
“算了，谢谢。”陆野转身声线变低。
“那…”李一一心被他的音揪的酸，“有别的可以帮你吗？”
傍晚的橘色夕阳洒进屋内，光影折射在李一一脸庞，少女恬静的笑浮在脸上，一双眼弯弯，看不见怜悯与同情。
“装我女朋友吧。”陆野的话划破房间里的静谧。
女朋友三字，在彼此心头激起涟漪，呼吸沉重，气体在空中碰撞难以分清。
羞赧爬上心头，李一一喉咙被哽住。
“为什么不找和你吃饭的女生。”不过脑的话，从李一一嘴里说出，她明显一愣，耳根后的皮肤滚烫红透，白皙的脖颈肌肤也跟着泛了粉。
“因为李一一是我女朋友，比穿什么都有面子。”一句无心的真心话，陆野眼里泛起薄雾，将李一一的轮廓虚化开。
因为你在我眼里，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好。”应下来，李一一的心像流过电流，直到指尖，“就当…感谢你请我吃蛋糕。”
她总要找一个理由，一个将所有事合理化的理由。她忘了，对陆野她做了许多没有理由的事。
对望太久李一一心尖上像点燃了火，烧的身体烫，一时口干舌燥。陆野眼里掀起了浪，像街角的那一眼对视，她快要卷入其中。
李一一鼻尖有些酸了起来，明明是自己故意而为之，为何又怕卷入。怕卷入为何又要步步靠近。思绪里，酸劲扩散到眼眶，李一一眼角渐渐湿润。
挪开眼，再看向那朵铃兰。
傍晚清风习习吹进屋内，钢琴上的铃兰轻轻摇曳，一朵花坠下来，落在地上。
枯萎变色的花朵被阳光包裹起来，换上一层浅金色。
或许是花会凋零，但阳光从不吝啬它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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