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回屋锁上门，李一一再搬来一个凳子放在门边，嫌不够整个人又坐了上去。
房间寂静幽暗，无半点儿光亮。理智渐渐汇拢，身体不寒而栗，李一一仰头掀了掀眼皮，瞳孔转动，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
自己一定是发了疯。
还是见色起意？
万一他是流氓…是小偷…
啊，劫财不行，劫色…
李一一又掩面失笑，劫色好像自己占的便宜更大些。情绪拉扯里，李一一眼皮开始打架，微眨两下彻底合上。
蜷缩在梳妆椅上，李一一传来浅浅呼吸声。
天蒙蒙亮，微弱白光从床亮缝隙钻进房间。
光恍了眼，李一一掀掀眼皮，却实在无力睁眼，坐了两个小时，腰酸腿疼身体僵硬，她却也顾不上脚麻，爬向温暖床铺，娇小身子快速钻进被窝。
醒来已经是傍晚，投进屋的光由白变做橘。
日落了。
“咕咕”两声，胃像被搅动泛起酸，李一一捧着饥饿的胃，艰难起身，垂着头睡眼醒松的摇晃到厕所里，热水冲在肌肤之上，才将身体唤醒。
换好衣服，李一一手停在门把手，迟疑久久不敢打开。
情绪又再次碰撞，打开门，她才知道陆野是否走了，可自己又不敢揭开答案，就好像…只要她不开门，陆野就还在客房里安静睡着。
站立良久，把手变得温热，李一一才按下了手，“咔”的一声格外清晰，心跳漏掉半拍，呼吸屏住。
探出头，客厅安静，只有一缕金橘色暖阳倾洒在客厅，将房间的冷色系变做暖调。
茶几上的书被风吹的翻动几页，墙上的秒针朝前拨动又回到原点。
房间静得将秒针转动声放大。李一一心跳与呼吸在脑海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陆野。”身体本能的一声轻唤。
“陆野！”喊声变大，李一一的声音得不到任何回响。
他走了，被子铺的整齐，昨夜留在地上的鞋印也被他擦去，没留下一丝痕迹。若不是那张空着的床换上新四件套，自己会有一种他从未来过的错觉。
心空了，像被拉扯坠了一下，呼吸沉重起，胸口似被堵住，久久提不上一口气，身体莫名松懈，目光涣散，泛起阵阵孤独感。
抬眸时钟刚好六点半，不多不少。这个点醒来，确实容易失落。
李一一眼底起了薄雾，揉揉因心酸而更加翻涌的胃，长舒一口气，开门走向电梯。
电梯门开，大厅里赫然出现一个人影，被抽空的心再次掀起波澜，心跳渐快。李一一一眼就认出那个背影，是陆野。
他已经在楼下一个小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提着一个黑色旅行包，前房东张哥给他的“送别礼物”。
因一夜的留宿，留在她身边的念头在陆野脑海一整天无法拔除。
顾虑被脑热冲散，不及后果的行为发生，下班后他直奔望江名门。
住户与陆野擦肩，好奇打量，在这小区穿的如此寒酸提着破烂旅行包的人，陆野是头一个。
一小时的时间，陆野已经习惯。
不在乎住户的目光，陆野反而和他对上，眼底的意思是：你看什么看！
目光挪动，余光落在电梯里李一一的身上，陆野展颜上前。
“一一，你出来啊。”
“陆野，好巧啊。”李一一走出电梯，对陆野颔首微笑。
李一一往小区外走，陆野紧跟其后，“我是特意来等你的。”
心又乱，李一一停下脚步，细碎阳光透过楼宇间投下暖意，照在她身上整个人温度上升，皮肤上密密麻麻的泛着痒。
“你等我干什么？”
李一一未回头，陆野站到了她面前地上一张折叠的纸，“给你借条。”
一口气浅浅呼出，不知是身体松懈还是陆野的话并非自己所想，浑身泄气。
李一一缓缓抬手接住纸条，语气低沉，“噢，谢谢。”
捏住纸，却觉得不对，纸里夹着一个坚硬薄片，李一一展开来，陆野的身份证赫然放在纸上。
“你不用给我身份证。”李一一抬眸对上陆野的眼。
“我们合租吧。”
陆野浅露酒窝带着勾人的笑挂在脸上，眼底干净望向李一一。
五个字在李一一脑中来回播放，一字一句慢下来，“合租吧”仅剩这三个字还在回响。
“你说什么？”李一一后退半步，手却握的身份证紧了些，她明明听的清，却又要追问，不像是在确定陆野的话，更像是确定他的心意。
“合租！”陆野蠕动嘴唇，从包里摸出两千块钱，递给李一一，中午饭也没吃特地去找ktv同事借来的钱，“我先给你一个月的可以吗？”
“嗯…”李一一笑容尴尬起来，“有这个钱，你干嘛不去别的地方。”
“现在房子需要压一付三，我钱不够，你的那间房不是空着吗，也浪费，我可以替你分担一半的房租，最重要的是，我差你钱，在一起你不用怕我跑了。”
陆野的话李一一听了又没完全听，她还在等，等一句话，陆野是否可以说出。
“可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合租。”李一一垂下眸，被自己的话惊住，脸颊滚烫起。
“因为你人好。”
“哈？！”李一一猛的抬头，看着陆野单纯的眨眼，心底莫名来了气，扭头，将他手里的钱一把夺过，“不行！！这钱我当你还我了！”
李一一朝小区门口继续急步。
“人好？这天下的好人多了去！你怎么不去找别的好人！”暗想李一一又快了些脚步，可不过两百米她又停下，万一陆野没有跟来，可他的身份证还在自己手里。
一番挣扎，她还是回了头，陆野还跟在不远处，日落的最后一道橘光落在他身后，一层薄薄微光将他笼罩，逆光里，陆野变得朦胧，看不清面容，只有一个挺拔身姿站在那里。
这样的轮廓，在橘色夕阳下好看的不像话。
李一一心跳得厉害，败下来，陆野是否说出她心中所想之话都不重要了。她丢掉母亲给她的面具之一：理智。
上前，“你请我吃顿饭吧，我考虑考虑。”她给自己挽尊。
“好！”陆野展颜。
其实，追着她时，陆野已经后悔自己的嘴贱和冲动行为。本想跟着她拿回身份证便走，可自己一见李一一又变得吞吞吐吐，脑和嘴压根儿不配合，也幸好这次没配合，若嘴快些，他就没有机会和她合租。
-
半小时后，李一一坐在沙发上身子陷了下去，回味嘴里的干拌水饺味，手拿陆野身份证反复核对，这个过场自己还是得走一下，不然显得自己轻浮又随便。
抬眸，陆野乖巧站在门口，扫过陆野的脸，又看看身份证。
竟然有人的证件照也如此好看，果然骨相优越之人就是上相。
他是十月七号的生日，天秤男。
这是他多少岁照的？脸比现在青涩腼腆些。
李一一垂眸看的仔细，陆野心里却颤抖。
莫不是她觉得自己身份证有问题。还是她看出了别的什么，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生日那个女生说一一才十九岁，她应该不会知道。
暗想陆野掌心沁出汗，电流爬上背，惊的后脑勺泛凉，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嗯。好了我核对好了。”李一一放下身份证，话里真实意思是，我已经把你的证件照看仔细了。
陆野松气，心里的紧慢慢扩散，一身放松下来。
“陆野，我说你仔细记着啊，第一，不准乱动我的东西，第二，不准在房间内抽烟，第三，不准乱丢衣服，第四，不准带任何人回来，第五，不准衣冠不整…”
李一一的十个手指已经掰完，不准却还在继续，陆野在手机备忘录里条条记下，打字速度渐渐跟不上，索性写下：不准不听李一一的话。
所有不准数完，李一一又数起钱，拿起一千五，留下五百在桌上，面馆付钱时，她瞧见陆野似乎只剩下五十块。
“这五百还给你，既然要合租，帐我们也要算清楚，房租三千一月，我一千五，你一千五！”李一一撒下对陆野的第一个谎，她不敢告知房子是母亲送给自己的高中毕业礼物。少年自卑，她怕陆野将她疏远。
“唔——”李一一想了想，“房租和欠我的钱，你就月底给我吧，不准拖欠。”
这样的说辞，应该能会护住陆野的自尊心吧。
李一一回房拿出一把钥匙放在那五百块上，“房门钥匙千万不要弄丢了。”
将钱折叠夹住钥匙，像陆野递来借条夹着身份证。
“好，一一，我保证做到所有的不准，钱也绝不拖欠。”陆野声音有些哑。
一一，陆野嘴里这个狎昵的称呼，惹的李一一哑然失笑，从一开始，他就这样叫自己，从陌生到如今的房东兼债主的身份。
随他吧，反正自己很喜欢。
听李一一交代完其余琐碎的事，时间已经八点，陆野放好行李匆匆赶往ktv。
这里离东阳路近，陆野小跑着就到。
昏暗楼梯间里，陆野与白成安坐在楼梯台阶上，两个猩红烟点在夜里燃烧。
白成安是陆野口中有女友的那位朋友，因为陆野曾为他挨过一个酒瓶，两人关系比同事更进一步，是好友是哥们。
陆野突如其来的失笑，白成安握烟的手一抖，今日中午陆野急匆匆跑来借钱，看着他一身伤，白成安赶紧拿钱，本想让他去医院看看，可夜晚陆野出现时伤口并未包扎，也没有酒精药品的味道。
“你笑个什么劲？”白成安摁灭烟蒂，“你中彩票了？还是奶奶病好了？脸爱了？还是脑袋被打坏了，我就说让你去医院看看，你偏是不听。”
“不是不是，别乱猜了。”陆野抬手在空中拍拍，将感应灯点亮，眸里一阵羞涩看向白成安，“我找到住的了。”
“那…那…挺好！”是白成安从未见过的表情，“你别那样看我，都是哥们。”白成安加重了后两字。
莫不是因为给了陆野钱，导致他性别不分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好哥们！”陆野上手环住白成安肩膀，又紧紧一握他的肩关节，“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奇怪念头加上陆野暧昧之举，白成安慌乱逃离现场。
留下陆野独自在楼梯间，一支烟又点燃，楼梯间白烟萦绕，昏暗的光底下，陆野眸子异常的亮，明暗交杂的脸上肌肉松下来，他再次失笑。
-可为什么要和我合租。
其实我想说，因为我喜欢你。
(https://www.23xsww.net/book/52756/52756275/31116589.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