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真相
26、真相
“老爷在庆丰城门外的潘家滩修了货仓，以后货船就不用进庆丰城了，省了好大的事；听说衙门也很赞同，潘家滩快被占光了。”兰清若突然想起那晚随着表哥江怀谨在江中再无力挣扎时被他拖上一处浅滩，两人躲在芦苇后眼看着搜索的船只越来越近，这才冒险躲进了梅效白的船舱。
这几日她从没想过那晚的遭遇，此时想起来竟然有些恍惚。
笃笃，两下敲门声。店小二屏着声息，“下面有人找梅老爷。”
“老爷不在。”梅香拉开门，往左右看看，梅效白留了四名护卫在左右厢房，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露面。
“我说了，他们说见见姑娘也行。”
“姑娘？！”梅香一愣，却很快板起脸，“什么姑娘？！”兰清若进来时没有露面。
“就是你，梅香姑娘。”店小二点头哈腰。
“是谁？”
“丁捕头和一位官爷。”店小二脸上的谄笑也挂不上，苦着脸说，“你快去见见吧。”
“行，我换件衣裳。”梅香回身就关上门。
店二小被吓得往后一跳，险些撞到鼻子，撇撇嘴，“以为自己是姑娘呢，还换衣裳。”
兰清若在门里听得一清二楚，丁力和肖九同时出现，自然是为了万氏医馆的纵火案。
梅香有些惊慌。
“梅香，”兰清若握住梅香的手，眼神倏地熠熠生辉，“那晚屋里的情形只有你知道，如果他们提出什么你无法回答的事，就推说记不清了，有时候话越多越乱。”
梅香一愣，扶扶胸口，“放心，我晓得怎么说。”说完就要推门。
“等等，我记得昨天好象听人说鹤鸣轩是为了腾给丁捕头的老娘住？！”兰清若突然想起邱妈妈的话，愿以为不过是借口，现在想来或许是真有其事。
丁力再得常存理看重，也不过是个九品捕头，怎么有脸面住进府衙。她一时也想不透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没听说呀。”梅香不知首。
“那你去吧，记住，不能慌，那日兵荒马乱，能勉强逃生已是幸运，其它的事谁记得那么清楚。”兰清若意有所指。
梅香眼睛一亮，只幅了幅，就出去了。
店小二把梅香让进大堂边角的雅间，丁力肖九坐在方桌两头，看见她进来，同时抬起头。
“坐吧。”肖九指了指门边的长凳。
梅香无声地坐下。
“梅家人果然不凡，连个丫头都这般气定神闲。”肖九说，丁力只勉强扯了扯嘴角。
“梅香的确是丫头，更不能坠了主人的脸面。”梅香恭敬地说。
肖九颇感无趣，向丁力示意道。丁力手指在桌上轻敲几下，“梅香，你还记得你那日的证词么？！”
梅香怔了片刻，点头，“记得。”
“好，”丁力似乎也没有扯下去的意愿，“你说你搀扶着兰姑娘跳进后院的小溪，一路从院墙下的水洞摸了出去。”
梅香垂眸想了片刻，点点头，“是的。”
“你还记得那个洞口么？”丁力问。肖九则盯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梅香蹙起眉头，“哪里还记得，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出去的，或许是老天保佑。”
“好，说的好。”丁力鼓掌，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说的很好。”
梅香咬紧牙关。
“我就直说了，你们当日逃脱的那个洞口水深八十公分，长满细竹，一部分倒向右边，一部分倒向左边，我们的人沉到水下看过，竹子根扎得深韧性足，仅仅是扒拉根本无法扒开，只有折断。”丁力提起一口气，说完看着梅香。
梅香一脸迷惑。
丁力摇摇头，“你如果搀着兰姑娘一路赶到洞口，不可能把她放下再去扒拉那些挡得密密实实的细竹，必定是右手夹住她，左手去扒拉去折，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梅香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人是想说既然我右手抱着姑娘，就不应该有向右倒的细竹子。”
“好聪明的丫头。”丁力又鼓起掌，“可为什么那里有向右倒的竹子呢？”
“恐怕是兰姑娘推拉的吧，当时姑娘迷迷糊糊，或许求生时刻突然醒过来。”梅香猜测地皱起眉头。
“解释的好，”丁力站起来，“兰姑娘是左撇子，你说一个病怏怏的女子，别说她是左撇子，就是双手去扒拉那些竹子都未必扒拉得动，更别说从根部去折。”
梅香摇摇头，“或许还有人从那里逃了出去，只是我们不知道。”
“说的好。”丁力还是一味地赞成，“可是谁呢？”
梅香摇摇头。
“我们把万氏医馆当日的人全部清查了一遍，不仅没少，还多了一具无名女尸。梅香，你没说实话，当日，你到底是怎么出去的？！”丁力探出身体，“或者，兰姑娘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梅香又摇摇头，“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这样，让我如何回答才好。”
笃笃两声，梅效白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丁力肖九被突然间扑进的阳光刺得闭上眼睛，哐当，门又关上。
“抱歉，”梅效白拱拱手，“听说丁捕头找了梅香，我实在放心不下。”
梅效白是常存理的外甥，丁力不敢居大，起身抱拳行礼，“公事询问，梅少爷还请包涵。”
“长官问完了，我可以走了么？”梅香低声问，“姑娘身边没人侍候。”
“可以了，你走吧。”丁力说。
梅香行礼告退。
“不如我做东请两位大人小聚，庆缘客栈的吃食依我看在庆丰算是一流。”梅效白坐在方桌的另一端。
“不用了。”丁力肖九同时站起来。
梅效白也不勉强，静静地看着两人走出客栈大门。
“我只能做到这一点，你们不愿对梅效白用强，我也没办法。”丁力转向肖九时脸色难看。
“丁捕头不是最能小中见大推测真相的么？”肖九斜睨着他，“而且我听说你是最反对用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别是在敷衍我们吧！”
丁力长吸一口气，“别再拿我母亲威胁我，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怎么个不客气吧？”肖九更不客气，而是鄙夷地笑道。
“既然你们非逼着我出山，我就告诉你实话，是我劝着常大人拖着这件案子不办的，只要万家不追究，过个一年半载想办法结案即可，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做，因为只要我说出一个疑点，常大人就不敢压下此案，只要报上去此案必定上达天听。”丁力抱起双臂，“我现在想问问肖长宫，你是想让我就此止步还是继续追查下去。”
肖九的脸色倏地紧了几分。
“你也看出此事与梅家并无瓜葛，他们闭嘴也是不想多事，你若把人逼急了，梅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家，更何况还涉及兰家。”看到肖九黢黑的脸色，丁力心里痛快至极，“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拿我母亲做文章，我绝不客气，到时候鱼死网破，你们也占不了便宜。”
“丁力。”肖九突然抓住他的肩膀。
丁力一愣，身体倏地暴起，轻轻一抖，肖九就踉跄了几步。
“你误会了，兄弟。”肖九忙抱拳。
“不敢。”丁力没客气。
“丁兄盖世英才，堪称神探，却只能屈居这下九流的九品小官，且升职渺茫。听说成都前日发生了两起无头杀人案，被杀者均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案子自今没有头绪，巡抚大人十分恼火，如果丁兄有意，我们大人可以将你推荐给巡抚大人，只要巡抚大人高看一眼，丁兄的前途不可限量，一个通判是少不了的。”说到这里，肖九的脸色好了很多，“你也算是官场中人，如今官场是个什么风向，想必你未必不知。”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丁力后退一步，把脸隐入树阴里。
“适才梅香说的一句话或许是真的。”肖九看丁力已经动心，不由地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什么话？”丁力皱起眉头。
“有人从淞霞园里跑了出去。”丁力压低声音，“我只要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不用你抓到人。”
丁力的眉头皱得更紧。
“你如此神通广大，不会连这也没看破吧。”肖九不快。
“实话说因为不想涉足太深，细节我没认真琢磨，你是说那具女尸？”丁力沉吟片刻，“我不能单凭你一已之言就决定什么，什么时候让我见到巡抚大人，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否则、、、、、”他摇摇手，扭头就走。
一进府衙，常存理就派人叫他叫了去。
“听说你已经将你母亲挪回老宅子，府衙从未闹过什么鬼，你不要听那些下人的荒唐之言。”他气恼地捶了下桌案。
“大人，”丁力抱拳，“那些人是针对我，殃及我娘。”
“是谁？”常存理一脸惊惧。
丁力迟疑片刻，“肖荣强，肖将军。”
“是他？！”常存理把庆丰这几日发生的事前后一捋，“难道子午街真有行刺？！”
“看样子是真的，他们还在找刺客，万氏医馆的大火恐怕是刺客所为，目的就是金蝉脱壳。”常存理并不擅长刑事，因此才极为看中丁力的才能；想到肖九的话，他有些愧疚。
“你不是说此事牵扯过广、、、、、、”
“可他们拿我娘做筏，我没法再置之不理，我和他们已经谈妥，只私下查勘，大人只当不知，所幸他们只需知道刺客的身份，其它的也不关心、、、、、”丁力半真半假。
“也好，那我放你长假去照顾母亲，除俸禄外，每月再补贴二两银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再回来，这个总捕头的位子我不会给别人。”常存理慈祥大度地说。他虽然不擅刑事，但在丁力的长年熏陶下，他也知道万事都有牵连，那名刺客恐怕与玉带春脱不了干系，这是军队之间的火并，他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丁力松口气。常存理这样做等于撇清了他与府衙的关系，他的一切行为均属个人行为。
－－－－－－题外话－－－－－－
还没习惯每日都更，出个门就忘了带电脑。对不起看文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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