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冲撞
五年后，明德将军府。
“哎呀，你走路不长眼睛的？这可是爹爹找绣娘给我绣的新衣服！你这样毛毛躁躁的要是弄坏了赔得起吗？”面前的小姑娘气的插着腰直跺脚，头上的玛瑙钗子也随着她的左摇右晃。
江怜沁看着面前小姑娘，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小姑娘长得实在漂亮，两颊上带着红晕，眉眼弯弯，面如白壁，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好不美丽。只是这一身粉裙未免有些过于娇艳，这裙子是上好的蜀锦所做，袖口处又用银线绣了桃花的花样，隐隐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风情。只是她实在有些过于愚蠢。
江怜沁微微低了低头，道：“姐姐并非有意冲撞妹妹，实在是抱歉。只是妹妹未免有些过于张扬了，这是在李大娘子院前，要是被下人们听见你我姐妹争吵，到大娘子耳边嚼舌根子，妹妹你落得个刻薄的名声，以后这南涧城的官家公子无人敢娶妹妹为妻，这可如何是好？”
江怜莹是三姨娘所出的女儿，虽不是大娘子所出，却也处处有着大多数庶女所没有的体面，这当然要归功于她有个能留得主君宠爱的生母。南涧城中许多官家的庶女都如同江怜沁一般，偌大的府邸没人关心她们的冷暖，对于府中的下人们来说，只是吃饭多添了双筷子罢了。
“你！”江怜莹被她呛了一句心中不爽，“你少在这跟我磨嘴皮子了，有本事你去爹爹面前说道！”。
江怜沁才懒得和她争执，即使是将军府浣衣的婢子都知道她不与父亲亲近，还要让她去父亲面前讨说法？除非她是傻子。
“李大娘子？她也配？她不过是我小娘的手下败将罢了。”江怜莹颇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不可一世地望着江怜沁。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三姨娘厉害的很，不仅长了一张令男人痴迷的脸，手段更是阴险毒辣，当初她的云小娘就死于三姨娘的手中。至于那那李大娘子，虽然没死却也再也不能生育了。
五年前她刚十岁，寄养在祖母房中，祖母虽不插手后院之事，但对后院却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一日晌午，她正在里屋的屏障后练字，祖母躺在外屋的小榻上午睡。一会沉檀走进了外屋，与祖母说着什么，江怜沁竟鬼使神差地轻轻走进门旁偷听她们的话。“老太太，查清楚了，”沉檀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娘子这么多年肚子里一直没动静，确实是蹊跷。奴婢按老太太所嘱咐的去细细的查了，果真是那林小娘动的手脚，是在大娘子素日里调养身子的中药里加了红花！想让女子不能生育，一辈子在婆家无依无靠，这小小的红花足矣！辛亏大娘子膝下养着大公子，大公子渊儿是个争气的，日后定能争取功名，光宗耀祖。只是只是这大娘子膝下虽有大公子，却也是只有个大公子而已，明德将军府竟没有个像样的嫡女，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不过如今这府里已有两位小姐，依老太太您看，倒不如”
“好，我知道了，这事以后休要再提。”老太太断了沉檀的话，目光一沉，心里打起了算盘。
江怜沁在门后听的可是胆战心惊，她没想到那位林姨娘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大娘子日日都喝的中药里做手脚。只是这将军府没有嫡女，那林姨娘打的如意算盘难不成是想让江怜莹记在大娘子名下，做名正言顺的嫡女？将军府的嫡女日后要嫁人，定然是个身份高贵的男子，以明德将军的名声，即使是去宫里做娘娘也不是不可能
江怜沁沉默了好一会，道:“妹妹莫要吓唬姐姐了，妹妹的小娘自然是顶聪明的，不然妹妹怎会如此聪慧，自然是受林姨娘的熏陶了。”
“这还差不多，你以后走路长点眼睛，”江怜莹挑了挑眉道，“今日冲撞了妹妹我事小，明日冲撞了宫里的娘娘事大！难不成让将军府上上下下二百多口人跟着你一起遭殃吗？”。说完江怜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怜沁在原地站了一会，一旁的婢女樱儿见状忙开口说道：“四小姐真是个蠢笨的，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二小姐莫要理她，她不过仗着有一个狐媚子小娘就在府里横着走，当真是个笑话。”
”樱儿，你如今怎也变得这般刻薄？小心隔墙有耳，免得被别人抓了错处，”说着，江怜沁迈着步子往福安堂走去，小声道“如今的我还没心思对付她，林影院的那位林姨娘，才是最要紧的。”
是啊，江怜莹只不过是一个蠢笨如猪的主，真正的大佛是林姨娘，若是林姨娘倒了台，江怜莹还不是不攻自破？在后院活了十五年这点道理江怜沁还是懂的。
江怜沁攥了攥袖子，她的衣服不过是普通的布料，虽比平常百姓的布料要好，但与江怜莹的那条桃花裙比起来却是逊色了许多。
“去福安堂，找祖母。”
江怜沁前脚刚迈进福安堂的院子，便看见院中亭下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瞧这样子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樱儿你瞧，我和四妹妹前脚刚说完话，三弟弟就来了。看这样子倒像是来为他那亲妹妹主持公道的。”
那男孩听见门口似乎是有什么动静，往门口看去时正对上了江怜沁的目光。
“二姐姐，你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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