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过了午后，廷竹在书房陪着白晋妤看话本子。
而廷竹之所以现在能出现在这里，还是白晋妤花了半天的工夫，好不容易才给哄好的。
白晋妤现在回想廷竹一边抱着自己止不住痛哭一边还要护食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一不小心笑出了声，被廷竹听了个正着：“小姐笑什么。”
白晋妤怎么会告诉廷竹自己在笑什么，就随便编了几句哄廷竹：“没啥，就是这话本子里的人太逗了，这书生赴京赶考，背着驴走，哈哈哈哈。”
廷竹斜眼看她：“我觉得不好笑。”
“不好笑，那我再给你找一个。”
白晋妤快速地翻着书页，像是真的在找什么好笑的地方。
廷竹一脸的怀疑，还想再问，书房的门就被赵景明推开了。
赵景明看到廷竹也在这里，眼神示意白晋妤，像是在问，没事了？
白晋妤点头，赵景明这时才敢出声调侃：“呦，这不是我们小哭包嘛，你怎么也在这呢。”
赵景明进来之前听林霖说廷竹抱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场面一度堪比一对恋人被生生拆散此生不得相见了似的。
赵景明心想要不是没跪够时辰，真想亲眼瞧瞧这热闹。
廷竹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拿着话本子退到了外间，找了个矮凳继续看话本子去了。
白晋妤赶忙佯装生气，喝住赵景明，让他赶紧说正事，
要不然自己还不知道要赔上几坛好酒，这丫头才肯罢休。
赵景明一看廷竹对自己的态度，再听白晋妤的话，想是恼了，便没再逗下去。
而后赵景明从角落里找了张宽凳，坐在白晋妤对面汇报起了他这些天在城外的所见所闻：“北樾王城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多是安置流民，内城达官显贵聚集，这我也不用多说。但就在这距离外城城南差不多只有七八里的地方，我发现那里还建了几个村子，位置选的挺隐蔽的，若不是偶然碰见个因为打猎受伤的猎户从那边过来，我也不会注意到那里。”
“那村子大概规模有多大。”
白晋妤听着赵景明的描述，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随口问了一句。
“一个村子有几十户的村子有三个，还有一个上百户的村子，每个村落间相隔差不多三五里。”
赵景明一边比划着大概方位，一边认真回答。
白晋妤听了赵景明的描述，放下了话本子，语气比之前正经了些：“还有人在里面住吗？”
白晋妤听着赵景明的描述，占地不小啊。
赵景明继续回想他当时看到的的情况，道：“我去的时候那里已经空了，不过根据在那里发现的痕迹来看，不是被迫迁走的，还有，看那里车辙留下的痕迹，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用得起的规格。”
赵景明说的这个地方不禁让白晋妤感到疑惑，距离外城这么近，难道还想建个秘密基地不成，思及此，白晋妤问道：“不像百姓能用得起的？那里现在只有你去过吗？”
赵景明换了个姿势，双腿盘坐于宽凳上，摇了摇头：“当时第一次去的时候我就发现那里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咱也不清楚对方底细，就先带着营里的弟兄们回来了，不过后来，我自己又寻了个机会去探，倒是发现了点不寻常的东西。”
白晋妤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发现这村子初看同别的地方并无不同，可再看却发现它利用地势，把自己围得像个铁桶一般，若是不知情的人误闯了进去，定会落得个有进无出的下场。”
说着还拿手在桌子上比划了一下。
赵景明看向白晋妤：“没错，并且在其中一个大的村子里，我还发现了一个密道，我能知道这几个村子是连在一起的也多亏了它，而且包括这次回来，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也是走的这里。”
“你先前不是已经知道有人在那里守着了吗，既然这样怎么可能没被发现。”
林霖一只脚刚跨进书房一步，就听到赵景明极度肯定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没人跟着”，赵景明顿住，立刻回想了一下，说完又继续刚才的话，“而且，在那里我还闻到了火药残留的味道。”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摊开放在了桌子上。
几人看到东西瞬间头大起来，怎么还和火药扯上关系了呢。
“如此说来，北樾储备的炸药量应当充足才是，可为什么甘心投降呢。”
廷竹在外间听着，听到这里不禁放下手里的话本，提出疑问，说完，又拿起话本子看了起来。
“这东西做出来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最好。”
白晋妤听着廷竹的话，捏起一点泥土中混着□□的残渣放在手心道。
北樾投降本就透着蹊跷，现在又发现他们或许还私制炸药，并且又不知道这批东西现在在谁的手里，于他们而言终究是一大隐患。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么大的工程，很难不被人发现，火药这种东西又不易保存，稍有不慎就是伤人伤己。”
赵景明听了白晋妤的话也附和道。
“如果这个地方是被记录在案的呢，如果这个地方就是被专门用来制作炸弹的地方呢，作战双方对炸弹的需求量都不小，临时征用几个地方，来确保炸弹的供应也不是不可能。”
林霖觉得良曲城一战才过去不久，或许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可能。
“他们把这么大的一个工事建在了王城边上，就不怕一下炸了窝，连他们王上都跟着遭殃，再说这是王城，从这里到良曲城也要好几天，从王城运炸弹过去，不划算，况且中途如果出现什么意外，贻误战机，这损失谁承担。”
宋运此时正靠在门边，本来只是想站在门口听听就算了，顺便还能把把风，但越往下听越觉得荒唐，于是一个没忍住，插了句嘴。
白晋妤等人齐齐看向门口，廷竹看着这个正站在门外，而自己还没有注意到的人开口：“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都没注意到你。”
“刚回来，看你们正说的起兴，就站在这儿给你们看着点儿人，这大白天的，说这么机密的事，也真不怕隔墙有耳。”
宋运牵着廷竹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眼看中了赵景明坐着的宽凳，便把赵景明往边上挤了挤，在赵景明身边坐了下来。
“晚上就能防得住？夜深人静的，不正好让人家听个清楚。”
赵景明一边推搡宋运一边反驳道。
“先说正事。”
林霖严肃的看着两人说道。
“这密道只有这一条路？”
宋运坐好后，不禁问道。
赵景明摇了摇头：“不是，这密道分为三路，一条把这些村落全部贯通，一条现在已经被人封死了，通向哪里还不确定，最后一条等我从绕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内城城东的一间破屋里了。”
听着赵景明的话，几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白晋妤拧着眉头开口，说：“被封死的那条路现在能炸开吗？”
白晋妤也知道可能性不大，毕竟炸药这个东西一出来，容易对百姓造成恐慌，而好不容易才有片刻平静的北樾朝堂恐怕也会有人借题发挥。
果然赵景明立刻出声否定了她的想法：“不行，虽然周围只有那几个村子，但爆炸发生后波及的面积太广，对外城百姓的生活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再者如果有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咱们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在座的哪个不知道北樾朝局混乱，若真有人利用这件事，那他们想在北樾再做点什么可真就是难上加难了。
宋运猜测道：“那这别有用心之人，会不会就是那个私藏火药的人。”
白晋妤扶着额头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未经证实，谁也不能保证这个人不是在转移视线，利用别人做这个‘别有用心之人’，或者自己直接扮演这个‘别有用心’的人来混淆视线。”
白晋妤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以“他”当作幕后之人为前提，来猜测“他”会做这件事是出于什么动机了。
“好复杂啊。”
廷竹敲了敲脑袋，白晋妤的话把她都听呆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是还能变成不是，不是还能变成是呢。
廷竹想不明白，是看话本子看多了所以理解能力都出问题了吗。
几人看着廷竹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廷竹回看他们，面上一囧。
白晋妤此时倒是想起了肖祉原，便开口道：“林霖你记不记得前几天咱们怀疑景明被跟踪和肖祉原有关。”
林霖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觉得他和这件事有关系？”
白晋妤摇了摇头，说：“景明没说这件事之前我是对肖祉原有所怀疑，但是现在我倒是觉得他可能不是在跟踪景明，而是他发现景明也知道了那个地方，而肖祉原同时也在盯着那个地方。”
林霖一脸不解地盯着白晋妤，等着白晋妤继续说下去。
白晋妤换了个姿势继续说：“北樾王在良曲一战突然把肖祉原换下来，把他调回城内，要他保障王宫安全，谁不知道临时换将会导致什么后果，可北樾王还是这么做了，你说是不是肖祉原也发现了什么，才会同意北樾王这么安排。”
“你的意思是，肖祉原奉王命在秘密调查此事。”
林霖说道。
宋运呵呵一笑，说：“他自己就是兵部的，如果不想和这种麻烦事扯上关系，还用得着别人支使？”
“不一定，大典那天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北樾王有什么异常的吗？”
除了赵景明，屋内的几人都开始回想北樾王在大典上的表现，当真是谄媚至极，显然，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
林霖率先开口：“之前觉得北樾王做事杀伐果决，战机把握得当，但见到本人了之后，怎么看这几个词也和他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所以，这两件事和城外村子有什么联系吗？”
赵景明眼看着话题跑偏，强行把话题又拽了回来。
“先召集人手排查外城吧，外城多是流民安置之所，一旦发生什么事，不好控制，至于内城找人帮咱们查。”
白晋妤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些。
“让谁帮咱们查，肖祉原？”
林霖终于知道白晋妤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肖祉原了。
“嗯，我不信他只会在外城周围布置人手，况且这件事越早查清越对自己有利不是吗。”
白晋妤想到了那封拜帖，现在或许不是见肖祉原的最佳时机，但白晋妤好像已经有了不得不见肖祉原的理由。
巧的是，就在这时，东叔拿着两封信走了进来，一起交给了白晋妤，白晋妤将两封信拆开看完放在桌子上，刚想开口，东叔就问道：“可要给门外候着的人带什么话回去。”
白晋妤摩挲着指腹，微微一笑：“告诉他家主子，日子他来定，但想见我，他最好带着点儿什么东西来。”
白晋妤像这样这么直接的要东西，只有她自己觉得，这是第一次。
东叔记下白晋妤的话，便退了出去。
“谁来的信。”
廷竹歪着头，看着桌子上斜放着的信问道。
白晋妤学廷竹的样子歪着头看着廷竹说道：“一封是我三哥通报缭金和赫纳已经归入我梼安国的公告，一封是姜乙渔给我的私信，意思是想和我见一面。”
“总归是要见一面的。”
林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感慨，又觉得好像有些事情就要被了结一样。
“现在这么多的事情堆在一起，要不是没有什么可行的解决办法，真是不想见她。”
白晋妤扶了扶额角。
白晋妤有一种被人家拿捏住的感觉，时机不对，怎么想怎么别扭。
“先散了吧，既然现在所有发生的事都像乱麻一样纠缠不清，那就等和他们见过之后再做打算。”
白晋妤挥挥手，起身离开了书房。
剩下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处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任谁在这里，都需要时间来思考接下来怎么做，想到这些之后，几人也陆续离开了书房，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过了大约一个半时辰，正在院中耍枪的肖祉原也接到了白晋妤的回复：“她要见她？”
是的，肖祉原惊讶于白晋妤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况且要见她的人还是姜乙渔。
“是，夫人刚接到回信，就让我报给公子了。”
宋伯十分恭敬地回道。
肖祉原看着宋伯也没有再说什么，便让宋伯给姜乙渔带话，让姜乙渔告诉都察府的人，三天后自己有空，白晋妤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会带过去，地点就定在白晋妤待了差不多半个月的那个回梦楼。
宋伯得了回话，一刻也不停的就去找了姜乙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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