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青阳巷的回梦楼内。
白晋妤正看台上人唱戏看得起劲，一道高亢男声突然闯进自己的耳朵里，震得自己耳朵都出现重音儿了。
不过听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啊，便开始在二楼内寻找，但没见到有像找人的人啊，便把目光向下转移，放到了一楼继续搜索着。
因为男人语气中略带了点幽怨的味道，许多正在寻乐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侧目看他，想知道这是哪家小郎君出来寻人，都寻到这里来了。
白晋妤侧过身来，眯着眼睛，循着声音，终于找到了正在人群中没头苍蝇似的张望的男人，轻“呵”一声，半个身子靠在栏杆上，透过两个栏杆间的缝隙，朝他懒懒的招招手：“哎，宋运，这里。”
宋运循着声音也看到了此时正倚在栏杆上招手的白晋妤，便抬步上了楼。
自己坐下刚想说话，就听到白晋妤对着他嗔怪道：“小白，小白，你是狗丢了找到这里来了吗？”
说着把杯中剩的本就不多的酒一饮而尽。
宋运看白晋妤现在的状态，俨然是个醉鬼，本不想计较的，但实在是忍不住嘴欠：“什么狗丢了，明明是家中娘子形迹太过放浪，郎君无奈，寻至此处，想将人带回去好好教育一番。”
白晋妤听后笑了一下，直直的盯着宋运的脸：“呦，这升了官就是不一样啊，还会嗝~还会嘲讽我啦。”
白晋妤很是时候的对着宋运打了一个酒嗝：“不好意思，喝多了。”
宋运看她当前的醉态，想着另一处每天都在上演的的闹剧，与此处所形成的对比，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白晋妤看着宋运还在那里摇头，有些不之所谓，给宋运也递了个酒杯。
“我现在说的话你还能听得进去不。”
宋运把酒杯推了回去，只想着赶紧把他此行的目的交代清楚，好回去继续盯着那边的情况。
白晋妤仰望三楼的栏杆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
看到回应，宋运说起了他这些天的遭遇：“坎城的官儿在你府前守了半个多月，每日鸡没打鸣儿就来，狗睡了才走，吵吵嚷嚷烦得很。”
自己话说一半，看看白晋妤，眼神又开始呆滞，自己蹙了眉头，用手肘推了她一把，继续说：“咱们的人在外边准备得也都差不多了，你也是时候回去了，另外咱们进北樾之前的那个消息也有些眉目了，你正好回去部署下一部的行动。”
白晋妤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眼神警告宋运不要推她之后，开口道：“不着急，这才来了北樾几天，好多地方我还没逛过呢，正好今晚这出戏不错，要不要留下看完再走啊。”
有些话不能明说，只得暗示，只看听的人有没有明白其中意思了。
宋运听白晋妤好像并不愿意回去，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憋气：“现在就走。”
“现在？现在不行，眼看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独自行走怎么想也是不太安全，况且今天晚上这出戏真的特别好看，还是新排的，青娘为了买这出戏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我也随了好大一个份子呢。”
说着白晋妤歪靠在了椅子上，听着戏台子上的人讲述一段爱恨别离。
宋运知道白晋妤会想什么理由把他搪塞过去，但只是一出戏，就想把他打发走，是不是太扯了点。
要不是宋运十分清楚白晋妤的行事风格，怕是要误会了：“这戏里的文章恐怕不简单吧。”
说完，还剜了白晋妤一眼，想说什么直说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宋运盘腿坐好，看着台上人的表演，等着白晋妤的解释。
白晋妤拿着酒壶的手一顿，知道宋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说：“等一下有一个叫秦仲雁的会来这儿。”
宋运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个人：“那个前工部主笔？他都辞官了你怎么还对他感兴趣？”
白晋妤放下酒壶，摇了摇头：“不全是对他，别看秦仲雁现在辞了官，可他之所以现在生意能做得这么红火，靠的还是之前同僚，今晚他请的那些人里，有我用得着的事情。”
白晋妤在说出的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宋运终于看出白晋妤是在装醉，但又疑惑：“他们聊事情，都是来这些地方？也不怎么样啊这地方。”
边说宋运还不忘把这家青楼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白晋妤现在真想在宋运的头上扣上一记爆栗，他这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当然不是啊，作为一个商贾，怎么能不学着投其所好，以前是同僚，现在是有求于人，既然身份有别，自然学着按他们的喜好去安排。”
宋运点了点头，倒是自己犯糊涂了。
但随后的疑问更甚：“你想知道什么消息，传个话回来，我们去查不就行了，犯得上装醉套消息吗？”
白晋妤有意无意的点着桌角，目光瞟向楼下，道：“这一楼坐了七八个探子，就等着我往外传消息呢，想着既然我这里已经是这么个情况了，你们那边也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就没动，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运瞬间警醒起来，光顾着想把白晋妤带回去，倒是没注意周边情况：“可知道是谁派出来的。”
白晋妤拿起酒杯轻酌了一口反问宋运：“你问我？”
宋运细想，左不过是那几个人：“肖祉原和陈悟的人也在其中？”
白晋妤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巧不巧的，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贴着门边，溜出了回梦楼。
“嗯，还有几个文官家里派来的，画了张小像，就撤了，现在剩下的这几个日常盯梢罢了。”
宋运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在一楼的人，既然白晋妤都不在意他们，自己也就不都管闲事了，转而问道：“秦仲雁想谈什么，值得你这么上心。”
白晋妤终于听到宋运问出口了，像说笑话似的道：“说来好笑，这个秦仲雁运货，通常走陆路，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的货连连被劫，硬是一根毛也没给秦仲雁剩下，导致他最近亏了不少钱，想着再走陆路已经不安全了，这不，要从水运上下手了。”
这是在宋运听来不过稀松平常，此路不通走彼路，人之常情嘛。
但从白晋妤的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掺了一股阴谋味儿，不由问出口：“你想堵他水路，还是一起参与。”
白晋妤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单纯的听听北樾的水运情况罢了。”
宋运一听，“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心里却在想着，你不做点什么才出鬼咧。
白晋妤看懂了宋运的表情：“我这目的有这么明显吗？”
这次确实什么都不会做，但不代表，以后她不会利用水运搞点什么事情。
宋运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两圈：“就差写在脸上了。”
白晋妤“哦”了一声，想是自己演技还不够纯熟，还得再练练。
宋运看着白晋妤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还不时的点头，像是肯定着什么事情一样，而自己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也清楚了白晋妤还想留下是出于什么目的，便想走了，可刚要站起身来，白晋妤就一把把他拉了回来。
白晋妤揉着因为拉宋运而磕到桌角的胳膊：“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了。”
宋运一脸的无奈，坐回椅子：“还有何事吩咐啊，大人。”
白晋妤放下胳膊，嘱咐道：“等他们谈完，明天一早我便回去，今晚，你便通知大家，所有事情，除了关于那个消息的部分，所有人员开始行动，若此期间发现有人胆敢懈怠，军法处置。”
宋运见白晋妤最后和自己说的是这件事，终于心安：“明白。”
说着又要站起身来，想走，可没想到，白晋妤又把他一把拽了回去：“你就这么走了？做戏不得做全套？”
宋运倒是忘了，白晋妤现在还得是个酒鬼：“不好意思，怎么做，我配合。”
白晋妤无意往楼下看了一眼，心思一转，问道：“你要姑娘吗？漂亮姑娘还身材贼好的那种。”
宋运看不透听不懂了：“嗯？”
没等宋运反应，白晋妤自己先重新入了戏：“我咋了，怪兄弟花钱的时候没叫你一起是不是，放心，虽然可能需要你自己掏钱，但既然来了，就肯定亏待不了你的。”
说着，白晋妤还十分豪气的拍了拍宋运的肩膀。
宋运头一歪，双手叉腰，这就开始了？
没等宋运开口，白晋妤两手撑着椅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转着身子开始找人：“青娘，青娘人呢，刚才还见着她了。”
听着白晋妤的话，宋运知道戏已开场，便也开始装蒜。
宋运猛地吐出一口气，觉得情绪到位后，上前按住白晋妤在空中乱飞的手，让她别乱喊，可白晋妤戏瘾正盛，哪里会听他的，笑着指着屋顶，说：“兄弟你别急，青娘肯定在这儿，嗯~我给你看看，欸，在那边儿呢。”
白晋妤的脑袋活像个拨浪鼓似的，在屋子里搜寻着青娘的身影，终于，在一楼中的某处，青娘被找到了。
正巧，青娘正好回头也看到他们了，妩媚一笑，也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宋运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了，顿时也慌了，怎么就找着了呢。
仗着自己比白晋妤高了一头，就在她头上吹风小声道：“戏做到这份上也差不多了，我回去了。”
宋运说完便想离开了，却被白晋妤一把薅住胳膊。
“你就对青娘一点兴趣都没有？”
白晋妤看似是在问，但其实，她就是想捉弄宋运一把，因为今晚之后，可能好长一段时间，都需要紧绷着精神过了，倒不如趁着还有机会，开心一把。
宋运被白晋妤问的急了，脱口而出“不想”二字。
做戏做到这种程度的怕是只有她了！
宋运看着来人离他们越来越近，甩开白晋妤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了楼。
待跑得有些远了，白晋妤依稀从宋运回头冲着她说话的口型中辨认出“你大爷”三个字，白晋妤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岔了，确定了宋运说的就是这几个字之后，白晋妤朝着门口大喊：“我们家我爹是老大。”
又低头嘟囔:“跑那么快干嘛，还能有人吃了你不成。”
酒上头似的喊出了这么句话后，引得楼下一众人抬头看她。
白晋妤注意到楼下异常，看着楼下的人，手撑在栏杆上向楼下喊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你爹撒酒疯啊。”
有人因这句话愤怒，便想上前理论，但却被盯稍的那几个人给压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自己觉得好笑，他们这业务范围还包括劝架吗。
看着时间，秦仲雁请的人似乎也快到了，便打了个哈欠，保持之前的醉态，晃晃悠悠的上楼，找到了他们隔壁的那间屋子，进屋准备偷听去了。
而现场只留下青娘和俩姑娘，尴尬地看着一切就这样发生在自己眼前。
自己什么也话没说上，便看了这样一出戏。
青娘看了一眼楼上，得了，看那位白姑娘走路的姿态，就知道怕是醉的不轻，真没戏了。
再回头看看本来给这位白小姐准备的两个曲儿唱得不错的姑娘，倒是浪费了，不过心思又一转，便让俩姑娘去陪别人了，毕竟这家的钱赚不到，还有别家的钱可以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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