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天责，解脱
“若我提前解开封印，你们能活下来吗？”她突然问道。
在他们消亡之前将封印毁灭，那他们就不用因为仙力散尽而消亡吧？
两位仙人一愣，像是不忍打击她一般，道：“神女仁爱，心顾苍生，吾等能入您麾下是吾等的荣幸，只是万年枯寂，时间于吾等而言已然形同虚设，生命亦是如此，吾等为苍生，为正义而生，当为此而亡，此乃天命，天责，是为死得其所，亦是解脱。”
颜沫沉默，心情有几分沉重。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心境变化很多，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到了神女颜陌，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那么一点她的心情。
她的天责，天命，所背负的压力，承担的责任，两相矛盾的纠结，无可奈何的抉择……
正如他们所说，死得其所，亦是解脱。
只是神女颜陌或许没有他们幸运，她遇到了不属于自己天职范围之内的抉择，天性与天责的矛盾，挚爱与至亲的矛盾，让她在各种矛盾之间挣扎痛苦，始终不得解脱。
她没有再说什么，默默无言地跟着他们走过曾经繁华，如今萧寂的中心城，到达城主府。
城内的设施设备倒是一切完好，毕竟是上品的黑曜石所筑，甚至随处可见阵法雕刻的痕迹，即便是万年过后，也焕然如新，只是再好的设施，没有人气，甚至连阴魂也不见一个，处处透露着死气沉沉的萧条。
诺大的城主府内空无一人，一路顺畅无阻地来到了一座大殿。
从外观上看，这似乎更应该称为一个塔，塔身千层，塔尖几乎直顶入云，望不见尽头。
“神女大人，天灵鼎就在这通天塔之内，吾等只能送您到这儿，剩下的，就全靠您自己了。”两位仙人在殿门前停了下来。
颜沫点点头，兀自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塔内更显空旷，没有多余的摆设，抬头一望，墙体高得仿佛没有尽头，如果倒转过来，就像是个永远不会落地的无底洞，一眼生畏。
通天塔，传闻这是人族步入九重天的唯一通道，万年前，人族修炼者飞升，必须得一层一层闯过通天塔，最后还要经由天雷洗礼锻造才能位列仙班，可谓是“难如登天”四字真实的写照。
而今这个万年前人族强者趋之若鹜的通天大道已经成了传说。
自神族覆灭，神域关闭以来，六界再无生灵飞升，通天塔也就形同虚设，只在后世口口相传中沦为一个神话传说，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儿，也没有人关心它在哪儿，只有历史古籍上偶尔笔墨带过，让人知道的确有这样一个东西存在过罢了。
没想到，这传闻中的通天塔，竟是被封印在了暮日城结界中，曾经风光无限的通天大道，现今已然成了没有任何生灵光顾的冷清之地。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慨物是人非的时候，找天灵鼎才是正事。
继续迈步朝殿内走去，没过一会儿，眼前蓦然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光柱，不用多想，直觉告诉她，天灵鼎就在那里。
而光柱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光芒越发盛放，甚至不待颜沫走近，光柱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光芒，颜沫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几秒钟过后，放下手臂……
只见地上多了一座散发着紫光的黑色炉鼎，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蹦了出来，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她往前走去。
手刚触上鼎身，她脑子突然“嗡”地一声，空白了一瞬，接着，一道稚嫩的女童童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主人，您终于来了，灵灵好累，好想睡觉，灵灵要睡觉了……”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只剩下浅薄的呼吸声，到最后，那低微的呼吸声也逐渐消失。
一切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如果不是这骤然倒塌的封印的话……
怀里抱着缩小后自动跳到她身上的天灵鼎，眼睁睁看着周边的环境由黑暗的塔殿变成重见天日的暮日城，周边是阴魂盛大的狂欢大呼，各路嘈杂声不绝于耳，阳光照在她身上，却让她感受不到一丝真实感。
可惜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尽管她不敢置信，脑海一片空白，但某个念头却始终清晰。
第一，暮日城封印解了。
第二，她被骗了。
该死的龙战，她早该想到，这厮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把天灵鼎送到她面前？
他早就知道她是天灵鼎之主，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拿下天灵鼎，接触魔族封印，所以才说什么“她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刚开始还想拿这件事跟她做交易来着，简直无耻至极，被她拒绝之后又强硬地把她扔进封印里。
怪不得，怪不得她进封印就像进自己家门一样，一点阻碍都没有，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分明就是他做的局！
“小沫儿！”
一道急切的身影向她冲了过来，猛地将她搂入怀中，“你终于出来了，没受伤吧？”
对上那张“邪恶”的脸，颜沫猛然回神，一把将其推开，“别碰我！”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愣住。
“沫儿……”北冥玄烨声音苦涩。
颜沫别过脸，一手挡在半空中，“你等一下，让我缓缓。”
不然她会忍不住一拳头朝那张脸招呼过去。
再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让她混乱的了，只能说龙战打得一手好牌，让她恨极了他，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北冥玄烨攥紧了拳头，突然狠狠给了自己一拳。
“你干嘛？！”颜沫大惊，冲上去拦住他，一看嘴角都见红了，明显是用了大力，顿时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骂。
北冥玄烨薄唇紧抿，手中力道依旧未泄，绷着一张脸，死死压抑着情绪。
颜沫将他紧攥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没见过你这样的，要揍也是我揍，你揍了我拿什么出气？”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凑过来一张俊脸，十分认真地道：“揍吧，给你出气。”
颜沫咬牙，突然高举起手——
男人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摆明了任她揍，绝不还手。
她一下泄了气，手掌轻柔地落在他红了一片的半边俊脸上，又有点不甘心，没忍住恶作剧一样地使力摁了一下，笑骂：“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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