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明。
程闲没有问秦笙那晚的异样，他知道，就算是问了，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想让秦笙敞开心扉太难了，仅仅只是雨夜的那次崩溃，都是秦笙数年的积累和一朝的爆发。
不过……程闲看向正在做题的秦笙，眼神微软。
至少他还在自己身边不是吗？总归是来日方长。
“笙笙，你想考哪所大学？”
秦笙愣了一秒，有些犹豫地回答道：“不确定，总之应该……是南方吧。”
“为什么不留在北方？”程闲有些疑惑。
“……天气太冷了，而且，我想去南方看看。”他掩饰性地侧开脸，没有再看少年满是渴慕的眼睛。
“那你可以去x大，那边环境可好了，而且跟你的分数很接近！”
“……嗯，我也觉得。”
听他这么一说，程闲顿时有了急迫感，握紧笔杆子一脸认真：“那我也要好好学习！”
秦笙心中一动：“你……”
“争取考到x大旁边的二本学校！”
“……”
原本有些感动的秦笙面无表情地把一本练习册拍在花孔雀的脸上，凉凉道：“你怎么不说大专？”
程闲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我想着我应该还是可以冲一冲二本的，不然会被你骂不上进。”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给程闲留余地。秦笙扶额叹息：“程闲，你现在已经有冲一本的实力了，没觉得自己进步了多少吗？”
程闲一头雾水：“没觉得，除了李伟他们经常夸我天才，不过他们以前也这么夸。”
“……”秦笙认真地点了下他的脑门，说“程闲，还有一年的时间，你完全可以冲x大，虽然现在刚摸到一本的尾巴，但是基础差不多都补上来了，而且你又聪明……程闲，你正经点儿。”
他无奈地把蹭到自己这边心神荡漾的二哈同桌推了回去，继续说：“所以，相信你自己。还有一点，你想考哪个学校都可以，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做选择。”
“每一次的选择都不该是爱屋及乌，感情用事对谁都没好处。”秦笙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下羞涩低声道，“我希望你喜欢我……能让你成为最好的自己，而不是失去自己的你。”
程闲微怔，心里涌上一阵热意。
他从来没谈过恋爱，以前只见过别的男孩女孩儿头脑一热相约考大学，但几乎没有人接受分开。
而秦笙却不希望自己束缚了他。
“笙笙，你怎么这么好啊。”程闲把头靠在秦笙的脖颈处，闷闷地说了一句。
秦笙微微抿唇，眸底莫名划过一抹黯淡。
在那儿之后，程闲像发了疯一样开始学习，上课下课也不浪了，咬着笔头一脸幸福的苦大仇深，谁见了不称一句绝。而几个老师看到后排那个炯炯有神的两只眼睛一下子吓掉了手里的包子，颤颤巍巍地讲起了课。
“闲哥又不来玩儿啊？真要当好学生啊？”
李伟瞪了一眼说话嘲笑的人，扭头去看两颗挨在一起的脑袋，满是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这就是爱吧。”
他看了一眼空白的数学课本，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猛锤了下胸口，雄心壮志：“老子也要阿数的爱！情场失意，考场得意，md！”
但很快，学着学着，心思就给飘到其他地方去。学习一头热很容易，可坚持下来，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学习是捷径，但没有信念做伴，也很难与其相配。
程闲脑子本就聪明，再加上不眠不休努力了一个学期多，很快便以黑马之势在高三上学期的一次全市统考中占露锋芒。
“秦笙又是全市第一啊……”
“这多常见，九中也就个他，我…我艹！程闲怎么也上榜了！”
“他不是那种校霸混混吗？哟，怎么爬起来了？”
“能不能说话好听点儿？人家上学期就班级里前几了。”
“那他妈能一样？我们这破烂学校班级前几不也只是个烂尾楼？”
眼见着双方就要吵起来，一个懒散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穿出。
“老子确实挺烂的，”程闲眯眼看向那个男生，轻蔑一笑，“可你连烂人也比不过，算什么东西？”
那个人气得握紧拳头，但又惧怕程闲而不敢说话。
“还有，骂自己可以，九中教你做人做事学习，别他妈把自己混怪在学校头上，”程闲眸色深深，“我可不像你吴良镛，拿着我跟九中的名头在外面横行霸道。”
吴良镛身形一震，瞪大眼睛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造谣我！”
“呵，造谣不造谣，你不是最清楚的吗？老子现在是改邪归正了，但不代表我退江湖了，懂？我当年揍趴你那几个爹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程闲挑眉，戾气划过眼眸，令在场人忍不住心惊。
果然，那个干架凶狠的校霸仍旧没有变……
“程闲，干嘛呢？”
这个声音一出，程闲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灿烂地朝着来人笑了笑：“没事，看成绩呢。”
秦笙皱眉：“不早知道了吗？我都已经把成绩记下来了，快回去复习，你这次化学还是有不该错的地方。”
程闲喜滋滋地凑了上去，小声地说：“但我进步了哦，考前说的奖励还做不做数？”
旁人没听到两人在聊什么，只看到秦大学霸点了点头，耳尖有了一丝可疑的绯红。
俗话说的妙，男生的三大快乐，打游戏撩妹子做运动…动……
“嗯……程闲。”秦笙低低地闷哼了一声，揪着衣服的手指微微缩紧。
程闲看着少年面色酿红，表情有些茫然无措的羞赧，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他一只手揪着秦笙通红的耳朵，声音有了几分低哑：“笙笙，你怎么这么可爱？”
等结束后，程闲小心翼翼地亲了下秦笙的嘴角，心满意足地擦掉被子上那些可疑的湿润痕迹。
“程闲。”
“嗯？怎么了？”
秦笙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轻轻地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那你会怎么办？”
程闲伸手把他揽了过来，哼了一声：“你的如果不成立。”
“……为什么？”
“因为我又不是因为你有多好喜欢你的，我喜欢你，仅仅是因为是你，以前是，以后也是。”他惩罚性地咬了下秦笙的耳朵，哼哼唧唧地把手臂收拢。
秦笙心中颤动，眸里氤氲着一丝亮光。
……
就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告诉了程闲他想考南方一个与x大齐名的s大。
只因为他相信了两人之间或许……真的存在以后。
后来……
程闲坐在办公室里，摩挲着高中时期的最后一张合照。
而他的身旁，再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人。
“老板，我查了一下，秦先生毕业的大学说他曾经刚入学时因身体原因休学两年。而秦先生的父亲秦旭辉曾因故意杀人罪和偷税漏税被判入狱，至今……还在服刑。”
助理看着面前男人愈发凝重的表情，咽了咽口水：“而他们家所有资产都被充公，秦先生的母亲因为精神问题被秦先生……送进了专门医院疗养。”
程闲眸色一紧，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秦先生休学的那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程闲看着毕业照上表情冷漠的自己，回想起病床上那人苍白的脸色，喃喃道：“你要是知道他现在这个模样，还舍得吗？”
说完，他低低地笑了，也不知是自嘲，还是……释然。
“你还能不能行了秦笙？”许巍之磨着牙，像个老妈子似的对床上悠哉悠哉吃苹果的人指指点点。
“嗯嗯嗯哦哦哦……”秦笙一边嚼着苹果，一边盯着手机，活脱脱一个网瘾少年，敷衍至极。
“你说你，躺了一年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自己身体几斤几两没点逼数？一个程闲就把你吓成那副鸟样！”得知来龙去脉的许巍之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
“还有程闲那狗逼，”许巍之谈起程闲，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后来还不是跑去国外悠哉去了！真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谁啊？”
忽然传来敲门声，许巍之以为是房东，就走了出去把门打开，顿时人傻了。
这外边站着的…可不就是晦气吗？
程闲冷着脸盯着他，漠然道：“秦笙呢？”
“秦笙……”许巍之刚要张口回答，突然灵光一闪，颇为暧昧地挑了下眉，“睡觉呢，刚醒。”
“……”
“刚醒”的秦笙低头看着手机，朝着门口喊道：“许巍之，怎么那么久，是房东老太太的吗？”
“不对哦，我这个月交了钱啊。”他嘟囔着，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下，走出房门，看着玄关处，身形陡然定住。
程闲黑着一张脸，身后站着个笑得格外灿烂的许巍之。这场面……秦笙咽了咽喉咙，慢吞吞地挪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程闲一下子不好了，冷笑着：“某个还没到出院时间就从病床上溜了的人还有资格问我？”
“……”
“什么？”许巍之一下子就炸毛了，指着秦笙，“你还骗我说你好全了？好啊秦笙，连我都骗了？”
程闲斜了他一眼，眉宇顿时愉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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