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清

陆蕴小小年纪便如此才华，每次考试都取的头筹，周围方圆百里的人家都知道这里有个文曲星在世，多次跑去陆蕴的私塾，想看看陆蕴究竟长的什么模样，却见是个挺鼻薄唇的俊雅小公子，都忍不住叹了一声。

        谁能想到这文曲星在世，不仅文雅出众，长的也颇为让人惊艳呢。

        陆蕴因着两次考试拔的头筹，在私塾地位也颇高，偶尔会帮忙夫子讲课派发课业，这一日早上他刚入私塾，就发现堂内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多是冲着他的名气来的学生。

        其中一人新生端坐在那里，眉眼秀气，唇红齿白，模样温润又清逸，头上的发柔软而黑亮，束起高高的发髻，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安清。

        许是没了邪祟的困扰，又吃了陆蕴给的丹药，他眼神清澈又明亮，看着灵气逼人，一点都想象不出来当初那狰狞的模样。

        陆蕴现在是少年模样，并未用成年仙人模样的装扮，所以安清也没有认出来他就是当初那位给他赐药的仙人，只知道陆蕴是远近闻名的灵童，看了一眼也就垂下头去了。

        他竟也来了京城，还同他一起在这个私塾读书。

        陆蕴想到当初安清那崇敬的眼神，再看看现在这般视若无睹的模样，心里也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等他过来自己座位坐下，一众或认识或陌生的孩童少年都朝他围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和他套近乎打招呼，陆蕴自然是笑着都应了。

        课下陆蕴翻着自己的书本陷入沉思，听到后桌的几人在讨论最近的灵药铺，许是风头确实是很大，就连偏僻私塾的孩子都知晓了灵药铺的存在，笑嘻嘻的凑在一起宛如说什么神话故事一般，讲着那些灵药铺的救命事迹。

        偏在这时，有人不相信的质问：“那灵药铺若真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店主是仙人转世，又何必收人银两呢？还那么贵！”

        孩童也不知晓原因，但他父母都把灵药铺店主当成神仙在家中供奉，自然要偏向灵药铺说话了：“可仙人也要生活的吧，人家做丹药不需要钱嘛，事事都要别人馈赠，这和乞讨有什么分别嘛。”

        “哼，我看说什么仙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真要是仙人，就该广结善缘，免费替穷苦人家看病！那些赚到的钱也该分出来一些给穷苦人家才对，所谓的仙人，依我看来狭隘又小气，一点也没有怜悯之心，还叫什么仙人，我看是恶人还差不多！”少年眉眼一翻，看起来竟有诸多不满。

        “你！”孩童气的仰倒，然而比他的话更快的是飞过来的一本书，砰的一声正中说话的少年额头，把他砸的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额头一片通红，他气极，捂着额头带着怒气看向扔书本的人，对他凶道：“你干嘛！说话就说话干嘛打人！！”

        安清的脸上难得的露出怒气，以往温润的眼眸里散发着阵阵冰冷，竟有些让人生怯：“不许说仙人坏话！你没有资格说他的坏话！”

        少年一怔，片刻反应过来，打量他上下一番，笑的嫌弃：“哦～原来你也是那个仙人的狗腿子，是他的崇拜者？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吃什么迷魂汤了，明明就是一个虚伪的伪善之人嘛！”

        他这样一打量安清，竟发现他的怀里有些鼓鼓囊囊的，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在胸口，下意识凑上前趁安清不防备抽了出来，发现是个白色木质的雕塑，刻着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模样，只是没有雕刻出来五官，他一怔：“这是什么？你在怀里放这东西干嘛？好恶心啊……”

        安清的表情在看到被他捏在手里的雕塑时一下子冷凝起来，上前就准备拿回自己的东西，口中喊道：“还给我！别用你的脏手碰它！”

        可惜他身量没有少年的高，对方促狭着举高手，安清就没办法够到，顿时心里一阵烦躁，就在心里的恶念快要浮出来的时候，有人止住了他们的胡闹，把雕塑从少年手里夺了过来。

        陆蕴身材比他们高挑，胳膊又长，微微伸手就把那雕塑够到，看到上面是自己当初幻化出来的大人模样，也忍不住挑了挑眉。一众吵闹着的孩童少年瞬间噤了声，呆滞的望着他：“陆，陆蕴……我们吵到你了吗？”

        陆蕴摇摇头，说话的声音也极为悦耳：“没有，但是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和别人乱开的好，私塾里禁止打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便把雕塑还给了安清。

        几个孩子生怕陆蕴告诉夫子，闻言吓破了胆，骇的面色都发白了，忙跑去和陆蕴求情让他不要告诉夫子，又去和安清赔礼道歉，尤其是故意逗弄安清的少年，脸色没了刚才的嚣张，倒有了些少年脾性的可怜巴巴。

        安清收回自己的雕塑，没有搭理少年的赔礼道歉，径直回了自己的座位坐好，没忍住回头看了眼陆蕴。

        陆蕴周围围了一圈学生，众星捧月般把他捧在里面，对着他讨好的逗趣闲聊，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陆蕴眉眼微微弯起来笑的温柔。

        安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雕塑，在心里和陆蕴说了声感谢，心里不知为何竟觉得对方看起来格外的让人有安全感，让他想要凑近。

        许久摇摇头，安清想，应该是错觉吧。

        上完了下午的课，私塾的孩子们互相道别便回了自己的家，安清如今是和父母一起搬来京城的，因为和荣家最近有了走动，索性老家也没有什么牵挂，便一起搬了过来，这样离仙人也能更近一些。

        他看着陆蕴和别人说说笑笑的离开，心里竟有种想要和他一起回家的冲动。安清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这明明只是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啊！

        而这边陆蕴回到了家，意外的发现陆子涵竟然没有提前一步早早回家，陆蕴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神识扫寻周围竟然都没发现陆子涵的身影，他眉头微微一挑，觉得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了。

        去陆子涵的摊位一看，他的摊子竟还没有收起来，乱糟糟的摆放着一堆字帖和画卷。周围人有和陆子涵交好的，知道陆蕴是陆子涵的弟弟，便脸色慌乱的跑过来和他说道：“不好了，你哥哥被人抓去大牢了！你快去想想办法吧，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大牢？

        陆蕴耳朵抓住这个字眼，微微凝神。

        对方猛地想起陆蕴似乎以前是瑞王府的小世子，便惊喜的舒展开眉头来：“对，我记得，你是小世子，瑞王府的那个，你快去求瑞王爷或者瑞王妃，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忙，若是可以的话，你哥哥也就能够被救出来了啊！”

        陆蕴扫视周围，竟发现是一片狼藉，好似有人扭打过的痕迹，便张口询问：“您先别急，先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哥哥怎么会被抓进大牢的。”

        那人深深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这一切不过始于一场口角。陆蕴刚刚取的好成绩不久，陆子涵自然神色开怀，摆摊卖字画的时候也眉开眼笑的，惹得身边人一顿笑话，打趣他现如今是文曲星的兄长了。

        偏生在一切开怀的时候，身旁有同样摆摊子的人酸溜溜的开口：“若说这陆蕴也颇为奇怪，从前在瑞王府可半点关于他文采出众的事情都没听说过，只知二少爷的风采。现如今他离了瑞王府，却如此高调行事，连续两次取的头筹，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行为？和考官有什么交易？”

        陆蕴是陆子涵最重要的人，是他的逆鳞，他的父母已去，陆蕴不仅是他最亲的弟弟，也是他的精神寄托，谁都不能说他的坏话，不能！

        陆子涵自然生气，怒而和他争吵起来，一旁许多人便去阻拦，却不想两人越吵越急，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对方更是撸起袖子就准备上手打人，被陆子涵眼疾手快的一把掀翻在地，两个人就势扭打起来。

        陆子涵刚刚砸了对方一圈，就红着眼又被对方打了一拳，疼得他呲牙咧嘴，难受的弯起腰来，周围声音越发嘈杂，只听有人叫嚷着哄的一声散了去。

        “县衙官差来了———！”

        “陆秀才，快起来啊！”

        有人临走前不忘拆扶他一把，陆子涵踉跄站起身，却见官差已经围了过来，沉着脸吩咐人把他带走。

        “聚众闹事，先进去呆两日再说！快，带走！”

        官差让人架着陆子涵，自己跑到地上被打的人身旁，顿时露出一张带笑的脸来：“王七老爷，您怎么也在这里，还被人打成这样。”

        地上刚才和陆子涵争执打成一团的王七便冷哼一声，揉着脸站起身来：“都怪你们，不知道早点过来，害得我被打成这样。”

        那官差便连忙应声点头，脸带赔笑。

        陆子涵看的有些发愣，架着他的捕快有一个有些看不惯那官差的谄媚模样，便撇了嘴道：“不过是县令的小舅子，至于这般行事吗？真够丢人的。”

        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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