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四章：再入虎口
正面的男子阴郁着面色，嘴角勾起了阴沉的幅度。昏暗的屋中，本与常人无异的五官，现在看着却是犹如来自鬼狱的厉鬼。
月白长裙一丝不乱，长剑在裙角微触。
“何意？”凌月清冷道，“利器本凶，不是防身便是夺命，我是何意难道你还看不出？洪公子……不……”
漆黑的瞳孔敏锐灵动，红唇噏合缓缓吐出：“天、魔。”
洪啸龙微默，片刻后，笑意变得残忍而森冷：“凌姑娘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是天魔。”
凌月道：“洪啸龙……可不是什么有胆子的人。”
从开始那一剑挥去、这人竟是不躲不避时，她便已然生疑了。洪啸龙的伤势本该半月也不能下地的，就算得到了丹药医好了，也不会改变他那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本性。
“哦……？”洪啸龙双手环胸，抬着下颔道，“姑娘不过与他交流泛泛，竟敢如此妄下判断。本座倒是觉得，会不会是姑娘记恨他的无礼，想要私下报复——这里可是魔界，就算你杀了他，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有的人不必深交也能知道其中的本性。”并未理会他的胡说八道，凌月径直道，“看来洪啸龙不但被夺舍了，就连记忆也被你占尽了。”
洪啸龙作无奈神色，口里却是冷声嘲弄道:“本座困于慈云太久，本想借这人的记忆了解一些现世的东西。可惜这人脑子里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也好，本座既再拥肉身，想要重霸世间也不过是寥寥些许时日。”
他的气息时时裸·露着逼人的凶戾，力量的压迫让凌月十分不适。然而此时却由不得她后退，能够多拖片刻，便有更多获救的可能。
稳住呼吸，凌月亦是面色轻松:“天魔大人镇于四神阵下千年之久，肉身磨尽，神魂又岂会无事？否则也不必掳走依儿，还需日日吞服她的灵血。”
天魔忽而沉默，眼里似是回想起某些悠长的记忆。
片刻才不轻不重地说道：“数千年前，本座潜入仙界玲珑塔欲盗得塔内至宝，不料却被塔中古阵所伤。若非本座的练体魔功，只怕早已神形俱灭。本座自仙界逃入人界，被慈云山腹的灵气所吸引——那个一身邪气的老道竟然能得到神农鼎……呵……”
“所以说，这天道从来不是以善恶为界，是力量！”讽笑声过，天魔眸中寒光闪现，“只有力量！无人能匹敌的力量！只有它，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才能将所有人玩弄股掌。只要你足够强大，这善恶也不过是口里的一句戏言罢了。”
凌月蹙眉，压着心头的反感退开半步，保持着静默。
天魔并不在意她，微顿后便转口继续道：“慈云趁本座重伤，竟借助神农鼎的神力将本座压在道尊伏魔碑下，又在其上布下虚有其表的四神锁魂阵。若非他觊觎本座的魔功，本座也不会等到这再度出世的机会。不过本座也算因祸得福，数千年前，本座盗宝无果，一朝谷底，不曾想碑裂之时，竟能再度得到至宝。”
气息不由紧绷，瞠目直视而去，那人阴郁地笑道：“土灵珠……竟然转世为人……”
心尖随着天魔的语调猛烈地跳动着，凌月握紧了长剑，一时思绪纷乱非常——依儿……竟然是土灵珠转世？！可为何……她竟是想到了自己、那个沉睡在体内的红蓝太极……
言至此时，天魔已然有些无法收住一般，近似自语道：“土灵珠既已降世，那么其他灵珠必然藏于世间，本座虽不知玲珑塔发生了什么，但只要灵珠不在塔中，那么迟早、也会尽落本座手中。”
眼神与口气都染上了一丝疯狂，不难想象他全盛时期的残暴。
凌月静下心思，缓声道：“时过千年，如今三界早已不是你知道的那样了。当年你未能从玲珑塔中盗出至宝，如今至宝却散落在世，定是有他人盗宝而致，不论这结果如何，那人的修为必定是胜过你的……”
天魔气息一沉，斜眼瞪视而来。
凌月只觉呼吸微顿，像是被人扼住了颈脖，胸口沉地厉害。
“哼……”天魔冷笑出声，移开视线。凌月立时喉上一松，恢复如常。
“若是那人葬身古阵也就罢了，若是还在世间，本座自会亲自送他一程，以感谢他将五灵珠放出玲珑塔。”
“五灵珠……”娲皇娘娘所留下来的五行至宝……
嗫嚅出声，凌月抚上心口——
青丘虽不混凡尘，不参妖事，但传说却是代代相传的。五灵珠凌月也曾听过，只不过记得的不太详尽罢了。与其他上古神器的印象一样，她只晓得那是非常厉害的灵宝。
没想到如今竟是离灵宝的距离如此接近。不……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近许多……
用力闭眼甩开纠缠着自己的烦扰，再次睁眼后，凌月神色清明道：“这世间正道无数，仙界也不会坐视灵珠四散。五灵珠、终会重回玲珑塔。”
口中字字清晰，心头却是绞痛地厉害——凌华……难道你的好，真的是因为……
天魔听罢忽而仰首狂笑，半饷才再次冰冷看来，眼中竟是一片嘲讽：“半妖，就算本座千年不知世事，单凭这人的记忆与本座近日的感受——如今的三界，远不如以往。本座当年练成魔功就已然称霸三界，又岂会败给如今的仙界小丑。”
“天魔大人未免想得太简单了点。”凌月不由抬高了音量，不知是为了打击这人，还是为了发泄心头的烦躁，“天魔大人还未复原吧，可惜依儿已经不在这里了，已经没有土灵珠的灵血了，可宫外、魔尊可不会等你复原才……”
话语戛然而止，凌月张口无言——
天魔的眼里一片幽光，平静中带着意思讽意。
凌月耳中嗡嗡作响，一股不详之感迅速扰乱了呼吸。
天魔手腕一翻，露出掌心，口里道：“你以为……隐藏的了妖气，本座就真的察觉不到你了？”
细长不似常人的指上，熟悉的物体缠于其中。凌月浑身一震，剑柄上的指尖隐隐泛白——发圈……是她给依儿做伪装的发圈……
“法宝不错，可惜本座怎么会漏过土之灵的气息。”天魔把玩着手中法宝，哂笑的语气刺激着凌月的双耳。
气血翻涌，眼前竟是黑斑闪烁！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破绽，为什么没提前想到……
天魔……又岂是这种伪装能瞒过的……依儿的灵力，她也能察觉的到不是吗。她又凭什么自以为是那诡异熟悉感使然，旁人就无法察觉了呢……
凌月喉间干涩，沉声道：“依儿……在哪？”
天魔勾笑，抬手向着门口微摆手指。
黑影攒动，几个魔族侍女推攘着两个少女进了屋。洪婷芊被后剪着双手，口处被布条勒出了红印，显然是绑地非常用力，衣裙凌乱，神情慌乱。
反而沐落依要好许多，只是被左右架着，口上的布条也没有那么紧。
天魔抬步向两人走去，沐落依冷眼看着，洪婷芊却是浑身颤抖。
侍女们松开手，默默退出房去，守在门外。
沐落依活动了双手，取下口中的布条，抬脚向着凌月走去。
天魔并未阻止，径直与她错身而过。
洪婷芊瞬间面色惨白，颓然坐地，一双美目却是紧紧与天魔对视，像是根本没有移开视线的力气。
沐落依似乎还有些虚弱，走近时，身形已然有些晃动。凌月赶紧上前拖住，却听她低声道：“月姐姐……对不起……”
凌月摇头，亦是放轻了声音：“是我思虑不周，害依儿受苦了。”手中微沉，是沐落依又卸了几分力气，凌月微微踏前半步，将她护在身侧。
天魔自然不必忧心两人一起，毕竟以她的修为，根本无法动他分毫。她也不指望自己能护着她多久，只希望凌华能快些找到她……
他说过……不论哪里，他都会找到她……
原本微甜的回忆，此时却是隐隐钝痛。好在沐落依及时开口，断了她的心思：“我还好，只是洪小姐……”
两人一同抬眼看去，不由地都静默了下来。
天魔走至黄衣少女跟前，不知露出了什么神色，洪婷芊猛然一僵，眼看着便要直接瘫倒在地。
长臂一探，天魔抓在洪婷芊臂上，迅速提起，让她暧昧地靠在自己胸前，垂眸而看。
凌月眉眼微动，忆起少女不正常的身姿，忽而浑身冰凉。靠着自己的沐落依亦是传来了微微的颤抖，口里喃喃道：“不……不会吧……”这种姿势，莫非天魔借着洪啸龙的身体……
天魔近似温柔着将布条取下，看着她红地发狠的面颊溢出清朗的笑意。
“芊儿啊……”
他曲着手指，指背缓缓划过红印，动作轻柔像是极度珍惜着她。
“你为什么要逃呢？”他轻声说着，看着少女全无人色的面容，愈发愉悦，“本座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舍得、就这么离本座而去。难道本座哪里惹得芊儿不满了？”
天魔的笑容忽而带出满满的恶意，洪婷芊猛然一愣，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嗫嚅：“不……不要……”
“是不是本座……”
“不要……”不要说……
“没有独宠芊儿，惹你生气了？”
刻意温吞地暗示出残忍的事实，天魔满足地看着少女的神色霎时绝望。
“不……不！”
洪婷芊猛地使力推去，天魔顺势松了手，返回的力量让她踉跄退后几步，狼狈倒地。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洪婷芊慌乱地惊叫着，捂住双耳蜷缩着身体。
衣衫剥尽！无处遮体！
不堪、屈辱、乱伦、伤痕……
她拼命想忘记的，她宁死不愿暴露的……
看尽了……都被她们看尽了！
不……这不是真的……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滚烫的泪水潸潸而下，洪婷芊身渐麻木，脑中亦是缓缓变得空洞。
天魔满意地看着，待她气息低沉时，才漠然道：“来人，送芊儿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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