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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精神病院(十八)


“怎么回事?”最开始在四楼找病患的医生都有些焦躁起来,“为什么找遍了四楼都没有看到哪几个病患。”

        “我们要不还是下去吧。”医生甲提议道。

        刚刚在那个失踪医生的办公室里发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反锁的门和……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这种时候,好像还要急切找点存在感说些什么,才会感到安心。

        做多了那种事情,反而对于鬼怪之说会越发忌惮。

        他们之前在地上看到的血,真的是那几个逃跑的病患做的吗。

        那个位置,离失踪医生的办公室那么近……

        领头的医生道:“闭嘴!不要自己吓自己!”

        或许那个门就只是一个意外,说不定是什么东西正好卡住了,再说他们是来找人的,人没找到就把自己吓得半死,像什么样。

        没有人说话了,可是越是沉默就越是压抑。

        “你们手上沾上的血还少吗?”领头医生说,“怕鬼为什么一开始要来……”

        他脸上不屑的表情突然顿住了,其他医生不明所以看着他。

        他好像呆滞住了,脸上有些惊慌。

        “那个……”领头医生在颤抖着走了几步路后:“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四楼很安静,只有他们踩在瓷砖上的脚步回声。

        有人试探问:“什么声音?”

        “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领头医生好像在仔细听着什么,就好像是真的有这个声音一样……

        “越来越清晰了,它在叫我的名字,”他无法控制自己声音的震颤:“还说它好痛,一直在喊痛……”

        有医生瓮声瓮气说:“领头你开玩笑的吧。”明明走廊就很安静,哪有什么尖细声音。

        他们希翼地看着领头医生,希望他用得逞地表情说自己是在恶作剧,成功骗到了一群傻子这样的话。

        但是没有,领头医生脸上惊惧与凶狠交加,“你们有没有听到,你们也听到了的对吧!”

        其余人都是一副紧张看着他的样子,因为他的焦急诘问,冷汗从每一个人的额角流下。

        “我们真什么都没有听到。”一个医生艰难开口说。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听到了……

        走廊的尽头,一个白色影子迅疾闪过。

        “一定是那几个病患!”领头医生道:“一定是他们在装神弄鬼!”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了,好像在整个走廊飘荡。

        再也忍受不了了!

        领头医生朝那个影子冲过去,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有医生想喊住领头,那个方向……是那个失踪医生的办公室!

        那个半开的办公室,好像是恶魔张开的獠牙一样浮现在眼前。

        他们只能看领头医生像是发疯一样,喃喃自语然后突然冲了过去。

        他一定是……一定是撞鬼了。

        医生甲这样想着,接着好像真的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尖细女声在喊。

        “好痛,好痛。”

        “好痛啊——”

        “我好痛啊——”

        那声音像鬼魅一样游荡在走廊,绕着他的耳膜一圈圈的打转。

        队伍里有先承受不住的喊起来:“你们都听到了吗?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所有人都听到了,有一个声音在喊疼,可是……

        喉咙里像塞了棉花:“可是我听到的是一个女声。”

        “胡说,明明……明明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说完骇然惊醒——不同的人听到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只有他们都在喊疼……

        “好痛,我好痛——”

        那声音从开始的断断续续,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跑,一定要快点跑。

        一定要离开四楼!

        这是惊慌之下所有医生浮现在心里的念头。

        朝楼梯口的方向跑过去,可是好像一直在围着走廊绕圈,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他们撒腿狂奔,但是那声音就像催命符一样,死死贴在耳后。

        好像有一个‘人’对着耳朵边说话一样。

        再一次经过地上那一大摊血和失踪医生的办公室。

        有人叫起来:“鬼打墙!是鬼打墙!”

        怎么都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又或许……是一直在原地。

        “好痛啊——好痛——”

        那声音还在!

        真的出不去了吗?

        绝望在一点点蔓延翻涌。

        “还有一个地方可以下去。”队伍里有个声音说:“那个药房。”

        那个药房是他们对放了冷藏器官的夹层的称呼,一是因为要从四楼下去夹层的话,要经过一间药房,二是那里面的人体器官对许多命在旦夕的人就是一种‘药’。

        “对,我们快去!”仿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想不到找不到楼梯口,却很轻易的找到了那间药房!

        而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也好像消失了。

        “我们快下去!”迫不及待地找到储药柜后面的门,终于能放心一点了。

        医生们一个个下了楼梯。

        原先听到女声的医生甲也跟着下去。

        接着最后一个进来的医生把门关上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转身抓住那个最后进来的医生道:“刚刚这个门是敞开的。”

        被他抓住手的医生没有说话,医生甲解释道:“有人进来过了!”

        “是鬼骗我们进来的,快走!”

        之前太紧张了,根本没有仔细分辨那个最开始提议要来‘药房’的人是谁。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声音尖尖细细的,好像贴在耳边说的一样。

        “快离开这里!”

        最后进来的医生却说:“已经出不去了。”

        蓝色口罩后吐露出来的是,尖细的、恍若淬毒一般的女声。

        医生甲转头看见,楼梯道里所有的同事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倒下了,就连那个领头医生也赫然在列。

        没有开灯的楼道,他却看清了这里躺下的毫无声息的众人。

        这个声音,医生甲缓缓瞪大了眼睛,他想起来了。

        他曾经有一个女病患外号叫‘爱美丽’,是整容强迫症患者。经常喜欢扮成医生溜出医院,去美容院做保养。

        “你明明……”

        最后进来的‘医生’缓缓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的面孔说:

        “……明明已经被你亲手送上手术台了,取出内脏了啊,怎么还能站在你面前呢?”

        她含笑的眼睛注视着医生,用截然相反的阴毒语调说:

        “因为我们都已经死了啊。”

        医生甲僵硬回头,在昏暗楼道的一地尸体里看到了,已经没有呼吸的自己。

        无知无觉的倒下。

        “我好痛啊——”这是最后浮现在脑海的念头。

        乔忘跟林珂离开了侯医生的办公室后就直奔312病房而去。

        整个医院的人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所经之处都空无一人。

        林珂说:”这里阴气更浓了。“

        乔忘推开病房的门,几个医生正准备把一根针剂里的液体注射到病床上躺着的白帘皙白手腕里。

        那透明塑料针管里的液体已经推进了一半,见到乔忘二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她们。

        四楼的医生怎么这么没用,连几个小胳膊小腿的病患都抓不住?为首的候医生脸色阴沉。

        ”你们……”乔忘的脸色有些苍白:“你们把白帘放下,我,我会打架的……”

        没有医生听她的,最后半管液体也被打进了白帘身体里。

        乔忘看起来就是那种又乖又听话的学生样子,脑门前的柔软刘海汗津津地贴着额头,看得出她已经很害怕了,还是强撑着硬气强调说:“是真的,我是会打架的。”

        其他人都觉得乔忘是外强中干,林珂则想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林珂不易察觉地退开了一点。而病房里几个人把白帘放下后,都纷纷起身,要把乔忘围起来的态势。

        那种沉默的冰冷的气息又再次围绕上乔忘。

        乔忘往后退了几步,两方人就将对峙阵地挪到了空荡走廊里。

        侯医生:“小姑娘,干我们这行的不容易,你是都看到了吧。”

        他指的是昨天晚上的事,原本他是在处理周付旭的尸体。看到薛文先杀了周付旭后,他故意给薛文先开了四楼的门。

        “本来你们昨天晚上就应该死的!”他看着乔忘:“要不是你半夜溜达,你们现在还能站在我们面前说话?”

        “你杀了王……”

        林珂说:“王翟远。”

        “对,王翟远!”

        侯医生回忆:“你说那个胖子?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手脚不干净!想不到啊,居然有人偷东西都偷到我面前来了。”

        候医生发现那个胖子要偷他办公室的金条。

        他没有出声,就静静地站在门后,致幻剂□□二乙酰胺发散在空气里,然后他等着待药效发作。

        等到确认致幻剂发作,胖子已经产生了幻觉后,他站在半死不活的胖子面前,落下死神镰刀一般的手术刀。

        不知道那个胖子死之前看到了什么,或许是很美妙的幻觉,当然也可能是扭曲可怕的梦境。

        本来他是想等晚一点再处理这些新来的精神病人的,但是怪就怪他们不听话,像当初的温承义一样。

        那个胖子太重了,解剖他的身体花了他很多精力,割下的第一刀是溢出的黄色油腻脂肪。取出需要的内脏器官后,他就把人从天台丢下去了。他需要一些灵异传闻来掩饰背后的血腥交易,而那个胖子的死就是恐怖气氛最好的渲染色。

        “你们在走私人体器官,这是犯罪!”

        他脸上喜怒难辨:“既然你知道了,我就绝不可能让你走了,你们乖乖束手就擒,可能还能死得体面一点,别让我们为难。”

        乔忘的脸色更白了:“我……你们……”

        接着乔忘感觉一道人影伴着疾风从身后袭来,原来侯医生故意说话分散乔忘的注意力,使眼色让其他医生偷袭。

        在所有人以为乔忘要被扑到的时候,那个穿病号服的瘦小身影却突然压低背脊,紧绷的小腿向后一划,如游鱼一般避开身后的袭击,接着在那医生还愣神之时,猝然一拳逼至面前,那拳头带起一阵拳风,瘦小的手臂却有宛如钢铁的坚硬。眼前一黑,医生松开手里的电击棒,嗷的喊了一声,捂着脸半跪在地。

        这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

        或者说,是已经习惯成自然,根本不需要看,身体也能敏锐地做出本能反应。

        乔忘明明是打人的那个,接着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怯怯地道歉道:“……对不起。”

        她是害怕动手的,就像她害怕一切未知的具有神秘色彩的鬼怪故事一样,她害怕承担不可控的未知后果。

        但是很快的,她又想起,这是一场游戏。

        ——就是说,在这里打架,并不需要承担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

        林珂则说:“哇哦。”

        侯医生骂道,“愣着干嘛?上呐!”

        就算这个小姑娘再有能耐,面对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可能自如面对。是他大意了,就是这个小姑娘昨天晚上用过肩摔打断了他的偷袭!

        摒除多余的害怕的情绪,乔忘抬起头看着朝她冲过来的医生。

        还带着青涩的温良皮相之下,是利剑出鞘一般的森森寒气。

        抬手、踢腿,对于迎面而来的袭击乔忘并不如何刻意闪避,接着用更凶狠的力道还回去。这一群顶多拿手术刀的医生哪里比得过会真功夫的乔忘,不过半刻,乔忘把一群手上还拿着工具的医生打得落花流水。

        地上的医生捂着腹部等要害,蜷缩着腰身,痛得发出抽气声。

        林珂:“哇哦!”

        乔忘多少是有点打架天赋在身上的。

        接着乔忘看见侯医生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林珂,“小心!”

        警醒的话刚说出口,侯医生手中的针头已经抵上了林珂的脖颈。

        林珂注意到了逼近的候医生,但是没能挣开侯医生的手臂。

        乔忘瞪大了双眸。

        “你居然不会打架?!”

        候医生有力的手掌死死锢着林珂胳膊,另一只手拿着细长针管抵着林珂喉咙。

        林珂被迫微微仰着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打架?”

        可是她就是以为林珂会打架才没有阻止林珂跟她一起来的啊!

        显然乔忘对自己的定位是有一点问题的,她中学的时候只是表面看起来很乖,但是经常放学去打群架,她并不觉得打架是什么不应该或不正常的事,直到有一次打完人被喊家长,乔忘付出了无比惨烈的代价,此次就再也没有轻易动过手。她看到林珂第一眼就以为,林珂跟她是一样的,就像是那种会打架的打手,所以她才同意让林珂去找高晓、跟她一起来找白帘。

        天哪,乔忘心说,她都干了些什么?

        侯医生道:“你别过来,再过来一步我就扎进去。”

        乔忘并不知道那针管里是什么,试探上前走了一步道:“侯医生,你别激动……”

        “我说了!别动!!”

        那针管扎进林珂皮肉里,修长脖颈立马出现了一个渗血的刺目红点。

        “这里是动脉,你再动一步,你的同伴就性命堪忧了。”

        乔忘不敢轻举妄动,安慰林珂道:“林珂你别怕,我尽力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珂:?

        侯医生眼眶猩红,“你以为我想走到这一步吗?我是图名图利。”

        “你冷静一点侯医生。”

        “我是杀了那些病患,可是我一分钱都没有动过,那些钱我都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不仅没有动,我还经常捐款,我也算是名牌大学高材生,沦落到在一个入不敷出的小医院当副手,你说说我甘心吗?"

        林珂嘲讽道:“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到头还要说自己无辜?”

        “闭嘴!你们是来指责我的吗?我的确不无辜,但是杀人凶手,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份!”

        乔忘心说,人质你快别说了。

        “我赚的是买器官的钱,但是你们每一个人都吃了他们的血肉。”

        “你以为食堂的那些肉都是什么肉。”

        乔忘:……

        因为早有猜测,真的被验证了猜想后,乔忘表情很是冷静。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惊愕,侯医生震怒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林珂则说:“吃多了同类的病会得精神病。”

        明明她是一句平铺直叙的语气,可是配上被挟持的姿态就显得有点嚣张了。

        这是□□裸的挑衅。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切都可以很顺利的结束,一切事情的脱轨都是从这批病患入院开始的。原本以为能捞上最后一笔,没有想到阴沟了翻了船。

        侯医生表情愈加狰狞,他还要发难,这时一只针管扎入了他的脖子,针头精准扎进静脉里。

        刺痛加冰凉的液体注入脉搏,惊慌之下,侯医生手一抖松开了被挟持着的林珂。

        乔忘赶紧把林珂拉到自己身边来。

        他双目充血地回头,看见身后那拿着针管的手指关节消瘦,穿着病号服的高晓眉目冷静地看着侯医生。

        高晓朝她们微微颔首:“我先生教过我。”

        这个先生是谁,不言而喻。

        乔忘上前就是一套擒拿手,直接把侯医生摁倒在地。

        接着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高晓直接把那个针管□□后,再捏着塑料管子狠狠地把寒光闪烁的针头又一次扎进了侯医生的大动脉,然后再一次□□,再一次扎进去。

        如此反反复复的重复了几次后,因为太过用力,那根针直接折进了侯医生的血管里。

        高晓依旧面不改色地用没了针头的针管扎侯医生。

        可能是打进去的药效发作加上高晓下手太狠了,侯医生惨叫几声后直接痛晕了。

        乔忘看呆了。

        林珂:“哇哦。”

        把所有人用找来的麻绳捆起来后,乔忘去病房里看了白帘。她被打的应该是麻醉剂,只是晕过去了,没有大碍。

        这时原本昏倒在地的侯医生突然爬起来了,因为他是晕倒的,乔忘还没来得及把他捆起来。

        林珂拉住了要追上去的乔忘,“不要去。”

        在她眼中,楼层里看不见的黑气不断的涌出,那是重重积累的怨气,在空气中张牙舞爪的变换形状。

        明示着,血光之灾不可避免。

        林珂:“现在几点了。”

        乔忘看了一眼道:“下午了。”

        林珂看了眼走廊,那里绑着她们收拾的医生,但是她看的却是更为深沉隐晦的‘东西’。

        林珂说:“就要来了。”

        乔忘把那个照片和日记本递给了高晓,“物归原主。”

        高晓闷声接过那日记本和照片,一言不发地翻看着那些照片。

        高晓垂眸盯着她和温承义的合影:“其实我有病。”

        她看着照片里年轻的自己,“我确实有躁郁症。”

        “从我先生走后就一天天恶化了,原本的工作也因为生病无法再胜任。”

        她坐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多无关紧要的话。

        乔忘这才窥见,原来高晓那一直以来的冷静,就像初冬湖面的薄冰一样不堪一击。

        在冰冷之下,是无尽幽深的绝望与麻木。

        这时一个白大褂的医生敲了敲门,问:“我可以进来吗?”

        屋里的女士都在看着他,中年医生戴着方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个记录表,气质儒雅。

        他说:“我是来例行检查的。”

        没人看出他是怎么来的,好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来到病房里,无声无息的连个影子都没有,他身后是横七竖八被绑着的医生,但是他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只是看着眼前的病号们。

        更准确的说,是在看着高晓。

        “你当然可以进来,医生。”

        温承义像是被惊醒了一样,进来给她们测量体温做检查。

        轮到高晓的时候,温承义犹豫了一下,温声说:“你看起来很像我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确实很像。”

        高晓瘦瘦的脸颊上,眼睫垂落下一片黯淡的阴影。

        她说:“是吗?”

        温承义问:“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高晓说:“我有躁郁症,发病了。”

        她撇过头像是有些难为情一样。

        温承义:“不要有病耻感,我觉得无论别人怎么看待你,做自己永远最重要。”

        “你可以多试试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

        高晓问:“那你喜欢做什么事情?”

        “我现在就在做我喜欢的事情。”

        “……”

        高晓目光奇异地看着温承义。

        “很奇怪吗?我大学就报了精神科专业就是因为喜欢。”

        高晓无声地摇头。

        如果肉体在死去后,灵魂还徘徊在原地,那么大概是真的还有不愿离世的热爱和理由吧。

        “我其实也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高晓说:“也是个医生,脾气很好,就是太爱工作了。”

        “然后呢?”

        高晓看着他不说话了。

        “那我也跟你讲讲我的那个很重要的人吧。”医生说:“她是我未婚妻。”

        脸上泛起微笑道:“她是那种温柔开朗的,而且永远会给人带来动力的那种。“

        “那很抱歉啊,我可能从前是温柔开朗的,但是不是了,而且还是个精神病。”

        医生的视线落在高晓手里的照片上。

        “我并不是要你去学她,我是说……”

        “我觉得都很好。”

        “一个人的不同阶段都会有不同的引人注目的地方。”

        温承义久久凝视着高晓:“无论是从前的温柔开朗,还是现在的干练冷静,都很好。“

        那一刻高晓笑着看着温承义,泪水从眼眶夺目而出。

        她曾经怀着希翼问乔忘“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现在她知道了答案。

        那是旁人的避之不及,也是她渴盼已久的救赎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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