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秘密【05】
巫秋实将车子停在蓝山公寓门侧，进了一家水果店。
结账时，出纳小妹盯着对方罩着口罩的脸，弱弱问：“请问你是不是巫大。”
巫秋实点点头，淡淡一笑。
小妹眼冒红心捂嘴偷笑，说是他的粉，请求跟对方合影。
店内顾客稀疏，小妹偷偷跟人说：“有次你妈妈来店里买水果瞧见我在刷你的视频，说你是他儿子，让我们打折。这店是我哥哥开的，我每次见阿姨都给打折。”
巫秋实心里酸涩，唇角仍弯着笑意，“感谢你了。”
巫秋实拎着大包水果，入了蓝山公寓的电梯。
电梯内的镜子里，瞧见自己略显凌乱的刘海下，一双眼有些疲惫。
他妈妈总爱打着他的名头，占些小便宜。
他提过，可对方听不进去，他懒得说了。
巫妈妈听到门铃，打开防盗门，拎过儿子手中的水果走向餐台，“你搞什么，最近去哪了，打电话不接，住的地方也锁了门，咦，怎么是红富士，你弟弟喜爱吃溏心苹果，不爱吃这种，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么，买苹果就买溏心苹果。”
“抱歉，我忘了。”巫秋实从玄关找不见自己的拖鞋，怔在原地。
巫妈妈偏头说，前一阵弟弟的同学来家里串门，穿了下他的拖鞋，后来听说那人有脚气，弟弟就把拖鞋给仍了，让他暂时先穿弘叔的拖鞋。
巫秋实从背包里掏出透明鞋套，套在脚上，这才进了客厅。
屋子布置很温馨，墙角有成排的搁物架，里头搁着弟弟喜欢的各种手办，阳台一角放着一台金色架子鼓。
巫妈妈给儿子倒了杯咖啡，剥了个橘子，笑眯眯道：“我儿越来越出息了，简真品牌邀你去当模特，我去打听了一下，走一场秀要几万到几十万，还能打出名声，多亏妈妈我给了你这么好看的脸蛋。”
巫秋实晓得简真工作人员联系不到他，给他妈妈打了电话。
“虽说你是个网红，但名气也不是很大，也没挣多少钱，不要过于清高，要尽快联系简方，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就再没了，你要把握每次出名和赚钱的机会。”
巫秋实默默点了下头，“嗯。”
“我怎么看你这孩子不上心呢，现在，当我的面把这事应下来。”巫妈妈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中的一串数字。
巫秋实却不接，毫无血色的唇，嚅嗫几下，“妈，我最近有点累，想歇一歇。”
巫妈妈皱着眉头，开启苦口婆心一连串劝导。
趁着巫妈妈去洗手间，巫秋实走去玄关，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双肩包。
巫妈妈出来时，茶几上放着一沓现金，儿子不见了。
巫秋实不知怎么下的楼，也不知怎么开车回的小区。
周围喧嚣的人声车声已静止，脑中唯有刚才母亲的话萦绕耳边，挥之不去。
“你弟弟马上要上大学，毕业后要面临工作，买房结婚，我前几天看上一套房，若付完首付，你弟弟的学费就成问题了，我们全家的生活费也成问题了。所以，你趁着年轻要多努力挣钱，你自己没什么欲望，也要考虑一下妈妈，哪怕是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再说，你这么年轻不上进是不对的，别搞那套佛系说辞，躺平的理由，那都是懒人的借口。年轻不拼，老了再拼也拼不动啊。”
车子停在小区车库里。
四周静悄悄，唯有黯淡的棚顶灯照明。
巫秋实觉得有点冷，抱臂发抖，空调开到最大，还是冷。
他手握着方向盘，自喃道：“或许你说的对。可是，我好累。”
他闭上眼睛，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巡逻到车库的的保安，见一位男士趴在方向盘上睡了，几个小时后，发现男士仍在睡，保安担心出事，敲响车窗玻璃门。
巫秋实醒来后，眼前一片白茫茫。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说的什么，他听不太清。
缓了好一会，终于看清眼前的事物，车库角落里的车，仿佛潜伏的无数怪兽。
看了下腕表，他在车库睡了五个钟头。
肚子很饿，却无食欲。
他突然想起一个不算熟的朋友，跟他一样，患有抑郁症好多年。
于是调转方向盘，开往温馨家园。
—
正式进入高三，课业愈加繁重。
各科老师的加压之下，整个高三年级进入备战状态。
后排的黑板报也挂出高考倒计时的天数。
教室的灯从凌晨五点亮到晚上十点半。学生们每日除了复习背诵，就是各种刷卷子。
熬夜是常态。
周六的假期被占用，周日只剩半天假。
同学们已来不及抱怨，整个三年级的学生，像是工厂流水线批量生产的学习机器。
—
白家的花草疏于打理，枯了几株，院中菜园里的杂草也冒出不少。
白楠分不清菜苗和草苗，误拔了不少，被简施施连声责备。
骂完丈夫，简施施走去儿子卧室。
本以为儿子在打游戏，不料正奋笔疾书刷卷子。
简施施端给儿子一盘刚清洗好的蓝莓，“琛琛，年年好几天都不来了，你爸误拔了不少的花苗和菜苗，方不方便请年年过来补种。”
白亦琛转着手中的原子笔，想了想，“你想让她来，自己打电话叫。”
“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简施施叹气，翻手机上的电话簿，“算了，少年的自尊最是要不得，我自己打。”
简施施借口有朋友送了上好的蓝莓，请唐年年来家里尝尝为借口，让明叔把人接来白府。
唐年年带来姥姥蒸的甑糕，还有自己亲手做的酸奶。
简施施出门相迎，一大一小围坐客厅沙发上说笑。
白亦琛打卧室窗口见明叔把车开进来，就已无心刷题。
她见小师父手里拎着甑糕和酸奶。
记得上次他委婉夸了下对方做的酸奶还能吃，想必是特意带给他的。
他盯着桌面时钟，十分，二十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他在卧室等得有点急，唐年年还没上来。
去二楼楼梯口望下去，他老妈和小师父坐在客厅沙发上相谈甚欢。
“年年的手艺真不错，你亲手做的酸奶比我在外面吃的还要好吃。”
“听说阿姨喜欢食酸，我特意在里头加了葡萄干和碎山楂，阿姨若喜欢，我经常做给你吃。”
“好呀，那你学习之余经常来阿姨家给阿姨送酸奶，你也多吃些蓝莓，对眼睛好，现在学生课业繁重，用眼过度，要多吃些蓝莓保护眼睛。”
唐年年连连点头。
白亦琛不甘心地返回卧室。
简施施可真能吃，一盒酸奶快被她吃光了，也不知给他儿子留一点。
半个小时又过去，白亦琛扔掉手中原子笔，打算去外面晒晒盛夏的太阳，届时光明正大路过客厅，去刷一刷存在感。
卧室的门刚拉开，唐年年一脸灿烂笑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盒水果捞。
“我还在想突然敲门会不会打扰到你，也不知你在午休还是写作业。”她抬高手中的水果捞，“借用你家蓝莓，刚做的，要不要尝尝。”
白亦琛面无表情走去小吧台，小声嘀咕：“你们两个女人可真能聊。”
唐年年放蓝莓捞到小吧台，捂嘴笑笑，“阿姨跟我提起你小时候的事，没想到你小时候那么调皮啊，五岁了还尿床。”
端着一勺子酸奶刚要入口的白亦琛，怔住，“简施施可能进入更年期了，碎嘴，八婆，倾诉欲很强。”
酸奶入口，含糊不清说：“那时候他们夫妻俩忙，老不理我，我就故意尿床给他们找活干。”
“所以，一个星期给父母找了六天活干。”唐年年忍俊不禁，“不要害羞么，听说小时候尿床的孩子聪明，你看你长大多聪明。”
白亦琛反驳，“哪有不尿床的小孩子，你们用尿不湿，当然不会尿床，我不喜欢用那玩意，娘娘腔。”
唐年年把下巴搭在小吧台上，笑得睫毛直颤，“阿姨说不给你用尿不湿，是因为你喜欢撕扯尿不湿，扯掉之后就啃，大人抢走，你就哭，不给都不行。”
白亦琛狠狠嚼着酸奶里的蓝莓果粒。
好你个简施施，这是不把唐年年当外人。
这以后若成不了一家人，他就可以杀人灭口了。
他咽掉蓝莓，恶狠狠凑近笑得花枝乱颤的少女，“你敢说出去……”
“放心，不敢不敢。”唐年年直摇头。
突然，白亦琛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
他不由得凑近少女，“你又去蝎子岛铲屎了？”
唐年年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被发现了。
刚才她确实去遗拾界的蝎子岛铲屎去了。
没法啊，谁让她穷。
上次人生百味一顿体会，体会掉了大几千。
她跟谈歌说，钱会还他，谈歌说，白亦琛早替她还了。
还来还去，都是她的债。
铲屎刚出来，就接到简施施的电话。
由于做酸奶，她来不及洗澡，换了套衣裳就上了明叔的车。
可刚才跟简施施聊了好半天，人家都没察觉她身上有猫屎味。
白亦琛这鼻子，跟狗有一拼。
白亦琛去墙角柜子拿了条新毛巾丢给少女，“看来你很闲，闲得跑去铲屎，我的洗澡间借你用，赶紧给我洗得香喷喷的。”
其实，不是他鼻子有多灵。
是被猫王的粑粑留下阴影，那臭味浓度，直击灵魂。
只要让他嗅到一点点，他条件反射般的立马带入当初跳进操场大小的猫砂盆，挥舞着铁锹铲屎的画面……
唐年年有些害羞地道了句谢谢，攥紧毛巾去了白亦琛的洗澡间。
徒弟的洗澡间是高级的蓝灰调，很大，沐浴系列的牌子不认识，一水的法文。
不过香味很喜欢，是淡淡柠檬草的味道。
白亦琛的味道。
唐年年忍不住多揉了几个泡泡，来回搓搓。
联想到这个封闭的空间，男神每天都在这里洗澡……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脸红心跳洗完澡，头发湿哒哒地推开洗澡间的门。
季羡阳正坐在小吧台上，端着一本课外习题书，正请教白亦琛。
刚好，白亦琛接到母亲的电话，说何乔女士有事找他，让他去书房一见。
白亦琛给湿哒哒的小师父使眼色，“那边有戴森。”
于是出了门。
唐年年有些尴尬，有点不敢主动跟季羡阳打招呼，于是走向墙角小茶桌，去拿上头的吹风机。
季羡阳挡在小茶桌前，盯着少女白皙透红的脸蛋。
她一个巴掌狠狠甩过去。
“唐年年，你可真不要脸。”
远在小阁楼打盹的光光，突然感到半张虫脸一阵灼痛，它从小夜灯里飘出来。
“日她全家的，哪个敢打我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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