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秘密【04】
漫长又短暂的暑假过去，唐年年迎来高三生活。
这个暑假竟没怎么接到扶伯伯派发的任务。
不知是不是扶伯伯对她们这对苦逼高三师徒的特殊优待，把活派给别人，好让他们不要分心，专注学习。
为此，唐年年收拾好写得工整的一众作业后，给扶伯伯发了个简短的感谢信。
对比，扶伯伯表示，她想多了。
任务并非他派发，而是看遗拾网站遗主求助的频率，与遗物诞生的数量，并非他能左右。
她们能过上轻松暑假，是因这个假期没诞生几个“遗物”。
毕竟，入遗拾网站求助者众多，执念之深者甚少，被选中的“幸运鹅”寥寥无几。
有时几个月不出一单，有时一天出一摞。
扶伯伯还说既然难得想起他这个糟老头，不如顺便请他吃个方便龙虾。
他看上一家餐馆，有点小奢，建议叫上土豪徒弟给她买单。
唐年年并不想让男神去替她买单。
但看扶伯伯发来的餐厅位置，她手一抖，差点又把手机仍了。
餐厅叫人生百味，是一家高逼格私房菜馆。
价格么……青苑市餐饮界流传这么一句话：人生百味，挑贵的体会。
可见，不是平民随意光顾的。
高一时，听学生们口口相传，有次季羡阳过生日请几个同学去“人生百味”体会。
据说一顿饭，体会掉三年学费。
唐年年对着自己微信上的三位数余额，发愁。
一顿饭吃下来，如果不请自家徒弟来当冤大头，她得留菜馆刷几年盘子。
这家私房菜馆，白亦琛去过几次，小师父打来电话，说想请他和扶伯伯去人生百味吃饭，他秒懂啥意思。
于是借用白楠的会员卡，定了位子，早早等在雅间。
扶伯伯开出了常年锁车库落土的大奔，绕道接上东家灯使—唐年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盘丝洞装修风格的vip包间。
扶伯伯穿过一团氛围绿雾，乐呵呵冲白亦琛打招呼，“徒弟啊，知道你不怎么待见我，老头我也不怎么待见你，你我本无缘，多亏你有钱，否则，你想见我有点难。”
领导来了，白亦琛稳坐椅子上，不起身，黑着脸，“亏你有脸说，不知道我师父是个穷逼学生么，让她请你来这么贵的地界吃饭，你吃得下去么，也不怕噎着。”
“不是有你么。”扶伯伯坐到椅子上，招呼服务员点菜。
唐年年臊着脸，坐到白亦琛身边，趁扶伯伯点餐的当口，跟白亦琛小声说：“你懂啊……哈……算我借的，以后还你。”
“客气什么，我们什么关系。”白亦琛没好气说。
唐年年脸更红了。
扶伯伯点完菜，给自己倒了一杯蔓越莓玫瑰茶，“年糕啊，我前天输给你姥姥一顿大餐，你给你姥姥打电话，问她来不来。”
唐年年：“……”
感情醉翁之意不在酒，搞了半天，主角是姥姥。
老头自己不约，难道是好面？！
唐年年一通电话拨过去，半个小时不到，姥姥从甑糕店热气腾腾杀过来。
见坐上的扶伯伯，就开骂：“你个开大奔的，非惦记我的小破三轮，赶紧给我还回来。”
扶伯伯吃着服务员端来的一盘前菜，不急不缓道：“愿赌服输，我输了请你吃饭，你输了送上小三轮。你输一次，我输一次，谁也没占便宜。”
“你什么脑筋，你输一次我输一次扯平就好，这饭我不吃了，小三轮还回来。”
“不行，一码归一码。”扶伯伯放掉镶金边的筷子，改拿叉子叉起一块香芋蓝莓糕。
姥姥气得叉腰，要不是看两位后辈在场，又得跟老头开骂三百回合。
既然老头耍不要脸，她也豁出去了，大手一挥，招呼服务员重新上菜单。
捡着上头最贵的菜点了七份。
姥姥噼里啪啦念着菜名，一旁的唐年年血压蹭蹭升，满头黑线。
殊不知，你坑的是你亲外甥女啊。
但她又不好讲扶伯伯让她请客，只能默默承受各种名贵菜名的连环打击。
余光瞥了眼静静喝果茶的白亦琛。
徒弟面色平静，好像不大在乎这三瓜俩枣。
嗯，毕竟听小海提起人家每月的天价零花钱。
菜陆续上桌，唐年年心里盘算着，这顿饭之后，又要去蝎子岛铲屎了，这次得瞒着徒弟。
她扣着手机计算器……加减乘除。
算着得铲多少斤屎才能抵这顿饭时，收到白亦琛的微信。
【师父啊，二老这顿野性消费，你得欠我不少债，还不上以身相许吧】
唐年年赶忙关闭手机屏幕，生怕这番对话一不小心被两位老人家瞥去。
她暗中踢了白亦琛一脚，红着耳根，瞪了对方一眼。
白亦琛扯着嘴角，坏坏一笑。
简单小动作，看得糖年年呼吸急促。
这徒弟痞起来，挺可口。
这顿饭，吃得并不算和平。
俩老人家一边斗嘴一边吃，火药味十足，唐年年吃得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两人掀桌子，于是不停给两人打圆场，加菜，倒果汁，一顿大餐，愣吃出鸿门宴的紧迫感。
白亦琛倒是心宽，给姥姥夹了两筷子鱼，盛了一碗鱼子蟹黄金汤后，就自己开吃，边吃边欣赏俩老人家的嘴仗，像是再看一场综合评分8分以上的喜剧电影。
俩老人家汤足饭饱，看着也吵累了，唐年年借口如厕，给白亦琛使眼色，去结账。
两人到了前台才知，账单已清。
漂亮前台小姐姐说是一位姓谈的男士结的。
白亦琛指尖夹的卡，卡主了。
他咬着牙，收回金卡。
妈蛋，谈歌这厮阴魂不散，无时无刻不在刷存在感。
扶伯伯从包间走出来，服务生见老人家手拄拐杖双眼残疾，忙上前搀扶。
扶伯伯一拐杖把人挥开，走得利利索索，路过师徒两人时，小人得志的笑：“我老人家不能明着收下属的钱，但是可以拐着弯的占点便宜，我跟谈歌说唐年年要请我吃大餐，问他要不要参加。他小子有诚意，特意来买单，这样算来，是唐年年欠谈歌人情，我只是混饭的。”
唐年年暗中撮牙花。
看来她穷，是公认的。
不过，她不相信以自己的魅力，能让谈歌主动来买单，估计谈歌是在拐着弯讨好上司。
白亦琛暗中咬牙。
老头故意的，故意拿谈歌来讨他晦气。
他潇洒转身，去找前台要了账单，把金额转到谈歌的微信上。
附加宣誓主权的一行酸溜溜的文字：你的殷勤，大家都看到了，这么无聊的事，以后少干点。
扶伯伯让鲜肉司机送唐家一老一少回家。
车子停在旧街小院门口，隔着车窗玻璃，唐年年呲着小白牙跟领导说谢谢，被姥姥拖拽进门。
最后车上后座，只剩个白亦琛。
白亦琛趁机打探：“谈歌不务正业，老在别的城市溜达，你也不管？”
“只要不耽误本城任务，灯使爱去哪呆去哪呆，是他的自由。”
“他可真自由。”白亦琛咬着后槽牙说。
先是跨城帮邻居找狗，又是跟老同学聚会，外带给高中生补课，暗中买个单，他怎么就那么闲。
难不成阜阳市的人都不丢东西。
扶伯伯当即猜透徒弟的心思，手握着藤木拐杖，“不是我损你们。阜阳市的市民若丢了什么遗物，谈歌最多一个小时解决，十分八分钟将遗物自遗拾界带出，交到遗主手中很正常，再瞧瞧你们俩，没有一次性成功的。完成个小小的任务，不知溜多少趟腿，我都不忍心看。”
“那货干了多久，我们是新手。”白亦琛不甘，反驳。
“人家还真没干多久，不过一年。你们呢，三个月了，跟人家一对比，青铜对王者，实力型碾压，降维打击，羞不羞。”
这话，还真让白亦琛羞了脸。
不知是阜阳市的任务简单，还是人家谈歌的实力真强大。
就在白亦琛自我反思时，扶伯伯道出一句宽慰话，“你那小师父拖你后退，你若单干，不整天想着谈恋爱，其实跟谈歌可以一拼。”
—
开学后第一天，唐年年的客桌里收到一沓咒骂的纸条。
有的简短两子，□□。
有的洋洋洒洒三大页，引经据典。
更有咬文嚼字写古言，慷慨激昂，跟讨伐檄文似得。
都是拜白亦琛所赐。
暑假期间，白亦琛去她姥姥甑糕店帮工，又让她火了一把。
走在路上总能收到各种眼光，教室门口，时不时闪过一张好奇脸，冲满屋的人头高亢喊一嗓子唐年年whois哪个。
同学们指向她后，好奇者往往一句我靠收尾，趁着老师没来，趁早溜了。
于是，校内文坛，一篇“一中白菜被猪拱了”的内涵小文，迅速被人转载点赞引发热议。
唐年年有些尴尬，但看白亦琛毫不在意外头风声，更不在意外人眼光，坚持陪她吃食堂，放学后陪她一起出校门，让她尴尬之余不显那么难堪了。
当初，她可是一人承受了所有。
大家认为她是单方面相思，都拿她当笑话看。
现实版赖□□想吃天鹅肉。
再看如今，吃着了。
有种拿了傻白甜女主剧本的爽感，所以白亦琛粉丝送上的骂信，她能睁一眼闭一眼看完。
七天后，学校高三级第一次模拟考试。
成绩榜单贴出来。
唐年年排班级十六名。
第十五名，是张安娜。
唐年年盯着成绩单发愁，当初答应李莫愁进班级前十五的。
只差一名，只差一分。
她对自己有些失望。
整个暑假，她已经很努力完成课业，外带补习功课了。
即便有遗拾界内的时间buf加扶，她的成绩依旧不出彩。
出彩的是白亦琛，往日全年级前三。
这次直接第一，甩了第二名三十多分。
不知是不是给她补习功课温故而知新的原因。
张安娜见唐年年盯着试卷上的分数闷闷不乐，一秒猜到原因。
她冷落唐年年有一阵了，这会也没凑上前安慰人家，而是揣上一张数学卷子，敲开办公室的门。
铃声响起，李莫愁胳肢窝下夹着成绩单，走进教室。
她先给在坐学生鞠一躬，“我谢谢你们这次模拟考试给我露了一手，让我知道我教的真不行。”
有的学生闷头红脸，有的强忍憋笑。
李莫愁把成绩单往讲桌上重重一拍，“笑什么，好笑么，我教的数学，班级平均分70分，及格线都不到，你们不害臊么，这个暑假都干什么了。”
人群中有一部分人小声嘟囔，这次数学卷子太难了，有些是高三题目，还没学。
李莫愁拔高嗓音，“怎么白亦琛考满分。”
人群中有人唏嘘，“爱情滋润的呗。”
一阵哄笑声过，李莫愁走到李潘安身前，“倒数第一，挺有理啊。你倒说说看，你让爱情滋润一下，能考多少分。”
李潘安站起来，“我首先得有个女朋友。”
李莫愁乐了，“呵，要不老师跟校长申请一下，给你找个女朋友，只要你下次数学考满分，怎样。”
李潘安坐下，“老师，我单身我快乐。”
“后排凉快去。”
李潘安被吼到教室后排，顶着二十分的卷子罚站。
李莫愁给模拟考试前十五名同学，发了钢笔以示鼓励。
唐年年没料到，还有她的份。
李莫愁把钢笔交到她手中，意味深长说，张安娜的一道数学题被误判，主动找老师降分，可歌可泣，让她们好自为之。
可歌可泣，李莫愁用词斟酌。
连李莫愁都能猜出什么，何况当事人唐年年。
张安娜虽冷着她，但依旧默默对她好。
想必是她偷改了答案，降了分，将名额主动让出来。
唐年年暗中揪了下张安娜的校服袖子，“放学后去吃米线吧，我请你。”
张安娜哼了一声，仍旧不搭理她。
于是，唐年年脑中又蹦出三个字：巫秋实。
友情能否逆转，全靠巫大了。
拿出手机，刷巫大短视频。
仍是断更好久的状态，评论区粉丝纷纷呼叫巫大现身。
有的表示想念，有的吵嚷要脱粉，更有纷纷猜测巫大是否闭关退圈的各种传闻。
唐年年放学后第一时间又拿手机联系谈歌，询问失踪好一阵的巫秋实现身没有。
谈歌很快回复：
请等一等，你们的巫大，他患了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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