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门庭却冷落

干枯的枝丫，栖息着不断叫嚣的雅雀。空中的云彩，变得格外暗淡。好像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

        看着栩栩从二楼跳下去的瞬间，樊哙一个健步飞身抱住了她。四周的喧嚣声，一下子都消散了。

        栩栩抓着樊哙的手臂，边哭边喊道：“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呀！我才不要嫁给一个街头小混混！”

        “栩栩，你听我说，”樊哙轻声抚慰道，“项羽本为逃犯，咱们家又曾收留了他，大公子如今还在服役，你说皇上还会饶过大公子，饶过吕家么？”

        栩栩本以为，自小与她青梅竹马的樊哙会理解她的。谁知道，却也是为了利益而活。

        她使劲儿甩开樊哙的手，反问道：“既然项羽是逃犯，为何父亲当初要我千方百计找到他？你说为什么？说啊——”

        听得栩栩所言，樊哙一时没了话语。半刻才道：“吕太公当初也不知道的，栩栩，你要明白吕太公的心。”

        一阵小雨飘过来，混合着栩栩的眼泪，淋湿在这片街角。她忍不住内心的委屈，扑到樊哙的怀里失声痛哭。

        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栩栩的手臂，对樊哙道：“我会带栩栩走的，希望你可以如实禀告吕太公。”

        隔着一道透明的雨帘，栩栩看清楚了来人正是项羽。她满心欢喜的依偎在项羽的怀里，又是欣喜又是痛哭：“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项羽抚着浑身湿透的栩栩，用他的披风为她遮风挡雨，疼惜道：“栩栩不怕，我会护你周全的。”

        看着他们两个相依的情景，樊哙有些揪心。他慢慢站起身子，对项羽说道：“如果你真心对栩栩，便带她离开。吕太公问起来，我会想法子的。”

        在樊哙看来，只要栩栩快乐就好。她抹了一把泪水，慢慢走到樊哙跟前，满怀感激道：“樊大哥，谢谢你，我会回来看你的。”

        一柄小伞，是栩栩赠与樊哙的留念。红色的油纸伞，在绵长的秋雨中，如同一朵盛放的海棠花。

        看着栩栩和项羽离去的背影，樊哙顿觉手中的油纸伞，好似丢了魂一般。这些年陪伴在栩栩身边，一直都是樊哙的任务。

        他本以为，栩栩嫁给刘季，自己也可以追随过去暗中保护的。可是她选择了项羽，自己或许真的该放下了。

        天色已近黄昏，雨渐渐地停了下来。当樊哙思虑着，该如何向吕太公交代的时候，却见大队的官兵踏马而来。

        为首的王贲脸色铁青，问起樊哙有关项羽的下落。樊哙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将军问错了人。”

        谁知王贲却并不买账，他将利剑朝着樊哙投掷过去，刚好插在樊哙的眼前的土地上。樊哙站住了脚，默默抽出了手里的利剑。

        王贲早就看到了樊哙的举动，一脚将樊哙踢翻在地。樊哙抹着嘴角的血，暗暗思虑着幸好栩栩和项羽走的早一些。

        风将雨滴吹得干涩，王贲跳下马背，冲着樊哙开始搏斗起来。一时之间微波翻卷，空中的云，变得失去了色泽。

        薄薄的夕阳，将天地万物渲染成一片江南山水色。一片黄叶飘落，秋风将最后一抹生机，点缀在人间。

        身中梅花镖的零露，只觉着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看着零露受了重伤，飞絮恼羞成怒，一声口哨唤来了许多的蛊虫。

        很快，蛊虫铺天盖地的飞来。将官兵尽数咬死，飞絮便趁此机会，同子卿一起将受伤的零露带离了这里。

        暮色归鸿的时候，马车将他们带回了青要山。飞絮一面去禀告常瑶，一面去药房拿药。

        常瑶为零露上了药，便又为她打通了经脉。随后慢慢说道：“让她好生休息几日，在不可让她动了筋脉。”

        “瑶姑姑，对不起，”飞絮跪在地上，向常瑶请罪，“这一切都是飞絮的错，飞絮没有保护好零露，还请姑姑责罚……”

        “《剑谱》就在咸阳宫，听说你弟弟徐福还准备打开来着。我不管徐福的目的何在，你都要跟在他的身边盯着，我只当是你赎罪了。”

        听着常瑶的话语，飞絮非常清楚。一旦打开《剑谱》的话，必定会引起天下动荡。

        于是飞絮便拱手道：“飞絮知道了。”她本想与零露道别的，可是又怕耽误了行程，便叮嘱子卿好生照顾零露。

        日子格外安静，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山中生长的几株梅树，开出了几朵单薄的梅花，看起来甚是可爱。

        这天子卿正在看书，一朵梅花便落在了书页上。他轻轻捻起来，嗅着淡淡的清香，不由得想起了梅花树下起舞的零露。

        记得初次相遇零露，梅花开得正旺。零露一袭白衣，在树下翩然起舞。她手中幻化出的灵光，反衬着她犹如九天仙女。

        而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都还真是希望零露失忆了。如果不是子政在旁故意撩拨，也许零露会生活的很快乐。

        “殿下看起来，颇为伤感，是为零姐姐么？”静姝慢慢走过来，看着子卿满面的愁容，问道。

        风吹来，抚动着子卿手中的书页。在静姝看来，这个面容清秀的蜀王殿下子卿，一定藏着不少秘密吧。

        “方才我从玄光镜里看到，皇上已经退了兵，不会找咱们的麻烦，”静姝说道，“瑶姑姑也说，零姐姐会好起来的。”

        “零儿变成这样子，我也有错。”说到这里，子卿的眉头紧蹙，话语里都是自责的语气。

        但见静姝伸出手去，为他轻轻抚平紧皱的眉头，安慰着：“殿下别这样，不如我给殿下跳支舞吧——”

        静姝像是一只蝴蝶，翩然入得花林。她穿着绯红色的广袖襦裙，手中一柄利剑穿梭于花瓣之中，游刃有余。

        一朵梅花盈盈落于剑刃上，反衬着清冽的光泽。像是汇聚着天地的灵气，辗转游走在静姝周身。

        看着静姝跳的剑舞，子卿不自觉得掏出腰间的玉箫。萧声婉转动人，恰与静姝的舞蹈相得益彰。

        仿佛，眼前的静姝变作了零露的模样儿。在梅花花瓣凋零的时节，变作了一场最华美的乐章。

        静姝的目光投射在子卿身上，像是一抹温暖的斜阳。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就是世人所说的“喜欢”呢，静姝在心里偷偷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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