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没有答案
回到住处的路上，云子轩还能够听到江左嘴里哼着刚刚戏曲中的调子，谁都看得出来江左真的很高兴，不仅仅是嘴上哼着调子，就连嘴角都略微的上扬，看口型，应该是那戏曲中的台词。
坐在台下的观众之所以喜欢看戏，绝大多是的时候，就是想要成为戏里的人。
那么江左呢，他又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远在千里之外的余姬自然不会看到这一幕，只是依旧在想着自己今天听到的那些故事，一个本就平凡的故事，听上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故事就是故事，既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因为故事有趣或者无趣，就发生改变呢？
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同一个故事，不同的人自然喜欢不同的故事，这当然是废话，可事实就是如此，就像故事的本身，发生过这样或那样的故事，事实便是如此。
余姬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依旧不喜欢顾倾城讲的那个故事，因为故事的结局是一个悲剧，主人公因为种种原因，在一条看不到终点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现在看到的那样。
只是为什么江左会喜欢听这种，早就老掉牙的东西呢，尤其是像贵妃醉酒这种东西？
“一出暴露宫廷里被压迫女性的内心感情的舞蹈好戏”，谁是宫廷里被压迫的女性？谁是又是压迫者呢？
生活入戏，每个人都是演员，同样也是观众。
顾倾城又在其中扮演者怎样的角色呢？江左呢？自己呢？
很多问题都摆在余姬的面前，却怎么都找不到答案。
躺在床上的江左刚刚打开全息投影，想要看一下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便听见砰砰的敲门声，就像一个闷罐子被人拔开瓶盖一样，听着让人难受。
江左无奈的按下开门的按键，见到穿着修身牛仔裤走到自己面前的李依依，一点也不像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丝毫不在乎自己此刻穿着休闲短裤，以及裸漏的上身。
不过江左起身将短袖套在身上的一瞬间，李依依忽然惊讶的用手掩住嘴巴，强行将目光转移到其他的地方，打量着屋内的装饰，可脑海中还是不停的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幅画面。
一道道如同蜈蚣一样的伤疤趴在江左的前胸后背，就像是月球那坑坑洼洼的表面，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处好的地方，李依依想不明白，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会拥有这样不堪的身躯，更加可怕的是，江左竟然还活着？
“对不起，我.......”
“没什么，过些日子，我会将身上的这些伤疤处理一下的，你知道哪一家的换肤手术做的要好一些吗，就是那种跟真的一样的。”
“听说仲夏医院在这方面独树一帜，小时候我不小心将脑门碰坏，就是在哪里将头上的伤疤去除的，根本看不出来，只是.......”
李依依没有继续说下去，江左也明白，因为那些伤疤是在太多，多到一个密集的覆盖每一寸肌肤的地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依依一定不会相信，一个活人的身上会有这样多的伤疤。
“已经快要十点了，怎么想过来？”
“过几天裁决战队就要成立，你是队长。”
江左明白李依依的意思，从一起坐上列车，来到东海市的那一天开始，李依依就一直想要询问一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今天依旧没有直接表明，不过江左却很清楚李依依真正想要问的问题。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说出来，李依依永远都不会放心。
“我想要拿到那个冠军，只有这样，才会让一些已经快要被遗忘的事情，被人们重新回想起来，我想要她活着。”
“顾倾城......为什么？”
李依依看到江左点头，于是不解的追问着，她知道很多事情，同样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所以知道，却想不明白。
“很多人以为顾倾城一案在当年就已经结束，可很少有人知道，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关系到这个世界的战争，直到今天还没有结束，顾倾城就是那杆旗帜，她不倒，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所以很多人希望她死，也有很多人希望她活着。”
“那又和人们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中的人，是死是活，更加没有人会理会一个罪犯的生死，所以等到顾倾城在这个世界的痕迹被彻底抹去的时候，便是死神降临的那一刻。”
“见不得光的手段.......这场战争的双方是什么人？顾倾城是什么人？你有事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小人物而已。”
对此李依依不置可否，哪有小人物能够一言不发，便一举击垮豪王朝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有小人物什么都不做，就能够让整个网络的舆论导向自己，哪有小人物能够在面对盒子公司和峥嵘公司这样的庞然大物时，依旧无所畏惧，所以顾倾城不是小人物，同理江左也不是。
不过江左接下来的话，让李依依把自己想说的一切都重新咽到肚子里。
“草原里的野豺狼的数量永远比狮子多，就像森林里的老虎总是形只影单，蚂蚁的数量一定比大象更多，金字塔的底层要比塔尖需要更多的砖石，食物链的最底层才是能量积蓄最多的那层。”
江左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江左相信李依依应该很清楚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可李依依怎么敢相信江左刚刚说的这些，疯言疯语呢？
小人物确实有很多，只是又有几个小人物会愿意用自己的胳膊去拧别人的大腿呢？就像蚁群中会飞的蚂蚁永远只有那么几只，而不可能是全部。
“那么，你们又想要做什么呢？”
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眼中，那一瞬间流露出的真情实感，一个慌乱，一个坚定，却都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窗外一阵海风吹过，带来一丝咸味儿，江左缓缓的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想要她活着，如果她的名字被人们遗忘，很有可能会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她......只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只有二十多的女人。”
就算再传奇的人，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不会成为一个神，因为人有所不能，而神无所不能。
所以当一个传奇落幕的时候，总会为这片天地留下一片寂寞，因为他们终究是人，而不是神。
只要是人，就会生老病死，就会伤心难过，就会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江左知道顾倾城想要做什么，只是他希望顾倾城能够亲自去实现心中的愿望，而不是委托别人去做什么，通常那种情况下，代表着本身的无能为力。
江左不希望成为那种人，他同样不希望顾倾城成为那种人。
李依依没有再问，她觉得江左说的都是真的，今天的事情需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她是盒子公司总裁的女儿，盒子公司未来的继承人，整个世界未来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自己究竟要不要和这个连名字都有些奇怪的怪人在一起合作呢？
尤其是，他还要去做那样的事情。
李依依想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如果江左真的进入裁决战队的话，一定能够帮助裁决战队取得全国联赛，甚至是世界联赛的冠军，因为那是江左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很多事情本就没有答案，只能去做。
也只有做过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东海战队的训练基地今天刚好转完，所有的地方，能看的，不能看的，云子轩都毫无保留的带着李依依和江左看过一遍，就连云子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明白大家的关系什么时候竟然好到这种地步，近乎毫无保留的地步。
可能是因为这些天大家在一起的交流，也可能是那天的音乐会，或者那场京剧，也许是江左少见的露出微笑，虽然不好看，不过大家还是很高兴，所以云子轩决定再带着大家，最后去海滩上游玩一番，甚至带上整个东海战队基地中的成员。
尽管有很多人表示要继续留在基地训练，可多达千人的队伍依旧占据小半个沙滩。
“要不要一起？”
正在打沙滩排球的唐婉儿和李依依拿着球对着江左，只不过一堆男孩子的目光却都放在两人的身上，尤其是林天青呆滞的目光，依旧差点留下来的口水，让唐婉儿直接愤怒的将排球砸在林天青的脸上。
“哼，色狼——”
“咳咳......”
听到云子轩尴尬的咳嗽声，一行人这才回过神来，将排球捡回来，参与到游戏当中，只有江左一个人默默的朝着海边走去。
看到站在礁石上，朝着远方眺望的江左，周杰也走过去，坐在江左身边。
“想什么呢？不去和大家一起玩？”
“他们打不过我的，很少有人能够在运动和格斗方面胜过我。”
周杰不明白江左的自信来源于何处，更加不明白为什么江左会穿着一件连体的泳衣，毕竟男士泳衣大多数只有一个裤头，只有那些想要潜入深海的人才会穿这种有些不透气的泳衣。
周杰穿过一次，并不是很舒服。
大概只有昨夜见过江左裸露上身的李依依明白，江左这是害怕吓到别人，因为那些伤痕，实在有些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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