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美味
“那。”顾宝珊用下巴示意“牡丹”位置。
讨好地请示：“这个我吃了呗？”杜旭拿到手里，“反正捏来捏去有点弄脏，倩倩吃怕会又拉肚。”
确实，经过先前揉搓，盛放的牡丹花瓣边缘有点卷、破损。
“吃呗。”顾宝珊不在意。
“谢谢老婆大人！”杜旭乐。
“妈，你也吃件这个吧。”顾倩倩指指盒子里桃花。
“又不是什么极品珍馐美味，也就你爹这憨货稀罕。”顾宝珊摇头，“当初跟师傅在墨翰皇庭，他老人家暂任皇家客卿时，点心糖果每天十二时辰不重样流水换的，这才哪到哪儿啊。”显然，在老妈眼里，乌云珠自制“花朵”所隐含生机的药用价值，远胜口感。
墨翰皇庭？有皇宫？顾倩倩还没来得及问，只见她爹猛地昂头，把牡丹花“啊呜”一口，全塞进嘴里。
呃……要不要这么用力？咋不慢慢品，先咬小块试试？又没谁抢……
顾倩倩伸长脖子：“爸，什么味道？”
杜旭用力咀嚼，噎得直伸脖子，翻白眼，连连摇手示意女儿没空说话。
顾倩倩：“……”直接无语。不就是点心嘛，干嘛吃成这样？饿了十万年才投胎似的。
突然，杜旭五官猛地皱起，瞬间更从脖子根迅速胀红到整张脸，活脱脱刚直闷了半瓶烧刀子。
哈？什么情况？！
爹表情忒吓人，呲牙咧嘴狰狞吸气。
她吓愣：像是……巨辣？这花蛋糕莫非巨麻辣的？
更夸张，接着“嘭嘭嘭！”杜旭握拳猛敲自己胸膛，脸通红，眼角甚至隐约见泪。
靠！这叫吃的哪门子蛋糕？喝火锅红油底料都不能够……
透过老爹半张的嘴，顾倩倩愕然瞥见，舌齿间已嚼成泥的花瓣碎渣，正燃起层淡淡蓝色火苗。
“呵！”指，“着了！”顾倩倩惊呼，转头喊妈：“爸嘴里着火了！”
“该！”顾宝珊眼皮都懒得抬，半点兴趣欠奉：“非贪那口吃的，‘生机’撞‘死气’，不烧才怪。”
杜旭捂着嘴呛咳、捶胸、拍地板，折腾好半天才勉强平静下来，手指擦眼角溢出泪，长吁口气：“不愧是大雪山圣女，纯！够劲道。”
“活该你自个儿找虐。”顾宝珊那边换了小银针什么的继续试毒，“明明修的‘死’道，非去吃最相冲的‘生’物。怕肠子不难受是吧？”恨恨，“烧不死你。”
盘腿坐直，双手握着自己膝盖，“不难受，”稍微回味，杜旭咧嘴鲨鱼笑：“爽！爽透了！”像才偷完肥鸡的狐狸。
顾倩倩弱弱问：“什么感觉？”
杜旭只是乐，想想回答：“七窍生烟。”抱着肚子微呻吟，“现在胃里跟挨油炸似的。”
可不正是七窍生烟嘛，顾倩倩瞅瞅自家爹至今仍煮熟虾壳样的关公脸。
——不知使的什么秘技诀窍，乌云珠鲜花点心，分明粉採面塑而成，却隐隐蕴含大量“生机”。老爹身带飞棺，契约妖尸、“鸿蒙死气”……全是“寂灭”即“死”属性。“生”、“死”，天生对头牌，注定相遇便争斗。好端端甜点，合着愣被吃出喷火杂耍的震撼。
于是，当老妈最终证实了那盒桃花安全无毒、小孩可以食用时，顾倩倩捏着棒子下端，看眼前透明罩里粉红色花瓣纷飞直发憷，居然都不太敢下嘴——她真身躺小红棺里，也算跟“死”沾边儿？惴惴。
正踌躇。老妈发话：“你吃你的，未筑基、没灵气，不算有自己的‘道’，不相冲。”
真的？
呃，既然如此。顾倩倩稍犹豫，小心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咦？意外，居然不甜，甚至可以说……没多少味道。
怎么会这样？她加大力度，冷不防“啪”将透明罩啃下来一片，整块含嘴里。
真不甜，但……有种奇特的香气在口腔内蔓延，不好形容。顾倩倩凝眉细细品。
破开洞后，花瓣停止了纷飞，反而有磁石吸引般，坠在外罩碎片上被牵拉出来……扯好长。她只得一气接着往下吃。
“啥味道？”杜旭认真看，眼神里大写着羡慕。
“呜呜呜……”顾倩倩含糊回应，点头，根本没嘴说话。
花瓣是酸甜的，目测白的偏酸，颜色越红越甜，就是香，香得人几乎把舌头咽下去。她突然间知道之前古怪的香气是什么了！是放大了自己的味觉。
味觉灵敏度提高后，酸，酸得满口生津；甜，甜得沁人肺腑；间中还夹杂糯糯的口感，微黏牙。
怎么想出来的？简直天才！
桃花是不是酸甜味的？想来应该不是。但顾倩倩现在就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千里桃花海洋，天高云阔，心情各种敞亮，几乎想高歌、大唱上一曲。
这，就是生机的作用？
入口能让人高兴的糖果。
可惜很快吃尽，“太牛掰了！”顾倩倩挥舞剩下的小棍，“好好吃！”眼神忍不住去瞄盒子里剩下的。
“啪！”老妈果断合上纸盒，收起：“每天只准吃一只。”
呃……顾倩倩—_—。
“你可是运气，”杜旭刮女儿鼻子：“大雪山圣女亲手做的点心，世上没几人尝过，整盒都归你了。”转头向老妈：“真没想到她居然也搭沙蛹车。”
——“她”，指的是大雪山前任圣女乌云珠。
“沙蛹车不好？”顾倩倩插嘴问。
“沙蛹车不是不好，但绝对不是她那样身份人该搭的。”杜旭把女儿抱到膝盖上坐。
“听说当初她可是……”顾宝珊摇头，感叹：“落地的凤凰……”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嘟囔：“现在也没有多差吧？”顾倩倩想起摔倒时的手感，人家婢女裙子都丝绸的，自家三人可全穿棉布，爹还嫌鸡贵。
——话说，那个叫雪绒的猫女，到底算丫鬟？还是宠物？
“当年西宁寺佛子开坛讲法，方圆百里黄沙垫道、锦绣铺地，焚香烟雾遮天蔽日，化缘所得钱银堆积如山。”杜旭：“圣女在大雪山排场只会比那更足。”打个比方：“如果现在乌云珠还是圣女，这一路上恐怕不用沙蛹钻地行，而是直接施水植树、以大型珍稀妖兽开道……光随从队伍，都延绵好几里。”
这么夸张？顾倩倩惊讶，简直隆重过皇上出巡。
“所以单凭这点，沈孝秀就值得佩服，如此牛掰女人都能给勾引跑，等于直接生挖大雪山眼珠子、心头肉。”杜旭感慨。
“值得佩服的是人家乌云珠好不好，”顾宝珊反驳：“抛下荣华富贵，义无反顾跟穷小子走。”
“神仙姐姐”模样超好，心地也好，手艺更好……基本就没哪里不好！顾倩倩歪头。突然间非常好奇，想见见那个沈孝秀。武侠小说里“用最快的剑，喝最烈的酒，泡最美的妞”，这人似乎至少已经做到两点：快剑、美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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