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烽火燃京师
孙文焕的五千精骑为了生擒那反出山海关的四百兵卒，围了个大大的包围圈，骤然遭受袭击，忙乱之间，无法变换阵型，竟陷入了顺军的人海之中，很快便被分割开来，相互之间也无法呼应，只能左突右击，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
比起顺军士卒，无论是兵器甲胄，还是普通军士的个人战力，关宁军都要强上不少，况且以骑兵对战步卒，顺军虽在人数上有四五倍的优势，却也没有讨得多大的好处。
然而，在时间的慢慢流逝之中，战局也在悄然发生着转变，顺军跟大明卫所打了十几年，最擅长就是与官军缠斗，极少会直来直去的硬拼，关宁军虽强，却也终究难以面面俱到，但凡稍不留神，就会着了顺军的道，两刻钟的功夫就有几百人跌落下马，不是被生擒，就是当场气绝身亡。
眼看着败局显现，孙文焕又急又气，五千骑兵对阵两万步卒，只要稍微指挥得当，即便不能取胜，也有机会全身而退，可他却只能在亲兵家丁的护卫下四处奔逃，这五千人马若是一战而没，回到了山海关，吴三桂铁定会要了他的脑袋。
“孙文焕，给你家爷爷站住。”
正在孙文焕盘算着要如何向吴三桂交待时，吴国忠的暴呵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孙文焕当即回头看去，只见吴国忠一骑当先，领着数百人呼呼啦啦的奔袭而来，他又惊又怒，恨恨地要紧了牙齿，似要将吴国忠生生咬碎。
不怪孙文焕心中怨恨，要不是吴国忠那伙人死死咬着他不放，也不至让他疲于奔命，就连战斗命令也发不出去，可恨归恨，他手中的动作的却一点也不慢，拼命地抽打着胯下战马，飞快地朝着一片空旷的区域奔去，他不逃不行，身边只有二三十骑跟随，又怎敌得过吴国忠和他那四百手下。
吴国忠带着四百勇士，任凭关宁军与顺军打生打死，谁也不帮，专门追着孙文焕打，打得正酣的两拨人也无瑕顾及他们，特别是顺军士卒见到身着同样军服的一帮人追着另一帮人打，疑惑的同时，更是乐见其成，也没有人贸然对他们出手。
一个慌不择路地逃，一个紧咬不放地追，不多时，两支人马竟悄然退到了战场的边缘。
感觉到到身后的马蹄声稍稍远了一些，孙文焕才抬眉望了眼挂在半空中的月亮，一看之下，心中不禁暗暗发苦，他只顾着逃跑，却没顾得上辨别方向，可想要回头却已是不可能，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吴国忠和他手下的几百号人匆匆收拢了一些战马和兵器，耽搁了点时间，等到追出战场，跟孙文焕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了半里有余，但此时的月色明亮，孙文焕那十几号人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见。
“千总，咱们还要追吗？”
吴国忠这群人叛出山海关，只因不愿向建奴摇尾乞怜，纵使大明京师已破，但它如今的主人仍是汉人，汉家传承犹在，他们便不是无根的浮萍。
稍稍沉吟了片刻，吴国忠看了眼身后的战场，又望向孙文焕离去的方向，斩钉截铁地说道：“追，继续追。”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吴国忠的内心深处，早已不在乎那丧家犬一般的孙文焕，抓不抓得到孙文焕，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是孙文焕逃跑的方向偏偏是京师所在，唤醒了他心中对大明，对朱家皇帝的最后一丝忠诚，也让他下定了继续前进的决心。
抱着无论如何也要去京师走上一遭的心思，吴国忠领着手下远远坠在孙文焕十几骑的身后，始终不紧不慢。
不管怎样，太阳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升起来了，千万道霞光穿透云层，洒向了山川河流，洒向了草木花丛，洒向了鸟兽昆虫，也洒向了吴国忠和他身后那些勇士的脸上。
只不过，就在距离他们五十余里外的京师上空，却乌云密布，阵阵雷声轰鸣，仿佛随时都有一场豪雨落下，都说春雨贵如油，尤其是在旱灾不断的崇祯年岁，可自打顺军围城，京畿百姓也跟着遭了难，无数良田荒芜，杂草丛生，将来又不知会饿死多少人。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响，声音震彻天地，只是这声响与雷声不同，巨响过后，还带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划破天际。
“驴日的，内城那些明狗又在开炮，大早上的也不让人清闲。”
听到这声响，大多数顺军都选择了无视，蒙头继续呼呼大睡，这几天，正阳门城楼上的火炮隔三差五就会发上几炮，起初李自成还令营中的炮营还击，可每回炮营一开火，城头上的明军就会开枪，专门朝着炮营打，平白让他损失了不少炮手，后来他干脆让人坚守不出，反正城上的火炮不多，伤不了几个人。
正阳门的炮击只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拢共也就射出了四五发炮弹，躲在墙垛后的顺军猫头看了眼城墙，见垛口上的明军炮手散去，便以为城上的明军又如同往常一样偃旗息鼓了，心下也放松了警惕，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那队顺军看得瞠目结舌。
紧闭了多日的正阳门缓缓打开，一队明军士卒从洞开的城门中鱼贯而出，不疾不徐地分列两侧，将肩上扛着的物件缓缓置于身前，摆开了阵势。
“他们要干什么？”
一个年轻的顺军士卒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他是不久之前从城外调入城中的，没有经历过与亲卫营的战斗，但他身旁的将领却是跟着刘宗敏从内城逃出来的，一见亲卫营扛着重机枪出来，便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叫道：“不好，明狗这是要反攻了，我要去禀报将军，你们都趴下，不要露头。”
顺军老卒的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跑出了老远，年轻的顺军士卒嗤笑道：“掌旅这是被明狗吓破了胆子吧，他们总共才几百号人，咱们这边有上千人呢。”
他笑吟吟地回过头来，却发觉身旁的所有人都缩回了墙垛，正待继续开口，忽然肩膀一痛，整条手臂顿时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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