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府
谭飞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的上午。房间里的头颅不知被谁收走，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污。
谭飞以为月永成很快就会派人来叫他，没想到和胡之南两人被关在帐篷里，一住就是十几天。好在帐篷够大。谭飞叫兵丁拿来许多屏风，把帐篷隔出几个房间。两人各住各的，倒也相安无事。
这天谭飞吃过早饭，又要开始宅男生活，司马勇和邢威带来了镇国公的安排。
月永成宣布谭飞就是他的血脉，因为怕他和大公子一样被妖人所害，让游击将军司马勇认为义子，帮助抚养。现在他即将成年，才表明他的身份，让他认祖归宗。
谭飞作为镇国公公子回丘安城国公府，邢威率一百骑兵沿途保护，之后就驻扎在国公府，护卫国公公子。
“以后你就是大将军的小儿子月如竹了。回府之后，邢威会告诉你下一步计划的。”司马勇说。
“你们就不怕我又跑了？”
司马勇笑笑，没有回答。谭飞知道，有邢老大领着一百士兵看守他，他想逃出国公府，恐怕比登天还难。
谭飞觉着，有这一百士兵，就算那个真的国公公子回府，妖人也不可能害到他。但谭飞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没有提问的权利。
司马勇对谭飞说：“你回府后要小心月纶，在红叶寺以为你是小公子，放火烧你的就是他。”
谭飞这才知道月纶火烧红叶寺的后续。
月永成宣布，已经查明红叶禅师是妖人假扮。他们察觉游击公子是国公府小公子，就放火烧寺，企图杀掉众人。镇国公已经发出告示，悬赏捉拿假扮红叶禅师的妖人。至于月纶，因为不顾众人，独自逃走，罚其在国公府闭门思过一个月。
听到这漏洞百出的解释，谭飞激愤的问：“你们明知道月纶才是放火烧寺、想要暗害国公府小公子的凶手，却还要包庇于他？”
司马勇道：“大将军不愿节外生枝，对月纶另有安排。”
谭飞想到李二牛他们的人头，热血上涌：“犯了点小错的就要杀头，要杀他儿子的反而无罪。大将军的处置何其不公。就因为我不是真儿子，没被烧死就无所谓了吗？难道就凭月纶姓月吗？”
司马勇训斥道：“大将军的决定也是你能置喙的？好好扮演你的国公公子，不要多管闲事。”
司马勇转身离去，把胡之南也叫走了。
……
谭飞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他稍作整理，和邢威一起前去营外。
到了营地门口，谭飞发现除了那精锐的一百骑兵，李成带着那些家将也等在那里。
李胖子看到谭飞，赶紧走过来谄媚的说：“见过小公爷。”
李成早从父亲那里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作出这个姿态，是想告诉镇国公，他会好好配合大将军的计划的。虽然大将军的计划里根本没留他的位置。
李成从怀中掏出百宝囊，肉痛的说：“小公爷，你的百宝囊落在我那了。”
谭飞为了逃跑，把百宝囊落在大营，这宝贝就又回到李成的手里。宝贝失而复得，李成是喜出望外。可刚才司马勇找他说，好多人都知道这宝贝已经送给国公公子，为了配合大将军的计划，让他把百宝囊还给谭飞，而且稍迟一点都不行。他只好再次忍痛割爱，见到谭飞就把百宝囊递回来了。
李成把百宝囊送出去的时候心都在滴血。百宝囊里装满了李成精心准备的各种美食，都是他要在路上吃的，他还没尝过一口呢。而且万一这宝贝被谭飞弄坏了呢。
李成看附近没人注意他们，低声对谭飞说道：“你可要小心保管。忙完国公的事，可得还我。”
众人正要出发，胡之南背着一个大包袱，挪动脚步，追到谭飞面前说：“司马将军让我和你回府，伺候你的饮食起居。”
谭飞发现来时的人又一起回去了，只是多了一个狐女和一百骑兵。
谭飞拒绝了邢威带来的马车。他在帐篷里闷了好多天，不想再坐在车里。于是大家都骑马前行。
……
众人一路向南。
和来时翻山越岭不同，因为多是下坡路，众人不到两天就走到了平原地区。
正值中午，秋日毒辣，大家找了片树阴歇脚。
士兵家将们纷纷掏出饭团解饿。把蒸好的黄粱米饭晾干，混合着咸菜干酱压成团，就是这种饭团。因为这饭团能存放个三四天，所以人们短途赶路时常带些充饥。这团子吃起来又干又硬，需就着水下咽。不过盐分十足，赶路的人吃着倒也解乏，而且吃上一个能顶半天。众人中午短暂歇息时往往吃这个充饥，晚上再扎营弄点热汤热饭。
谭飞却不同。他从百宝囊里掏出新鲜的饭团。这饭团和邢威他们吃的大不相同，是用新鲜的珍珠米饭团的，还裹着鱼肉牛肉等，十分丰盛。那百宝囊里装的刚好够他这几天中午吃的。李成每次看到谭飞从百宝囊中拿饭团都心疼的要命。那可都是他的。
狐女从背着的大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食盒来，里面装着些美味的各类腌菜，让谭飞就着下饭。狐女的大包袱简直比他的百宝囊还神奇，每次都能掏出好东西。
自从胡之南加入队伍的那天起，她就开始伺候谭飞的饮食作息。因她这种表现，队伍里没人再称她为狐女、妖女，都喊她南姑娘。
谭飞吃完饭，胡之南去河边取水清洗餐具。
队伍中以谭飞、邢威、李成为首，也只有他们三个知道镇国公的谋划。三人各怀心事，歇息时虽然凑在一处，却没人说话。特别是李成，看到谭飞摆弄百宝囊，更是躲到一边。
倒是有一个人凑上前陪谭飞聊天，估计是想攀上小公爷这颗未来的大树。这人是个心思多的，上次红叶寺着火，就是他猜的最正确，名为朱明。
谭飞呆的无聊，想起这次等级提升，倒不用再称呼邢老大为邢叔叔了。可还不知道邢威在军中是何职务，就询问朱明。
朱明说：“邢老大现在已经是七品鹰扬校尉了，大将军前两天刚封的。”
谭飞好奇的问：“大将军也能封职位吗？我怎么记得我义父游击将军的职位是大将军向国主求封的。”
朱明解释道：“游击将军是五品职位，只能由国主亲封。五品以下的职位，大将军自己就能封赏。不过这只是个品级职位而已，不影响领兵多少。司马游击没受封之前，一样是统军将领，统领亲卫营一千精兵的。大将军亲卫营的将领，可比南边那些地方军的军主还要值钱。”
听完朱明的解释，谭飞才弄懂魏国的军制。
军营之中，5人一伍，设伍长；10人一火，设火长；5火一队，设队正； 2队一旅，设旅帅。一营大概5到10旅，由七品校尉、六品都尉等统领；一军大概5到10营，由五品将军、四品都督统帅，称军主。各地方军领军将领多为四品都督。大将军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位列一品。至于镇国公的爵位，不在品级之内，算是超品。
朱明误以为谭飞就是以后的镇国公，所以才恭敬异常，有问必答。
“邢老大以前是旅帅，一般只领一火精兵，护卫大将军左右。因为他是大将军心腹，无人敢小看，我们就都尊称他为邢老大了……”
朱明还在闲谈不停，胡之南从河边回来，谭飞发现这狐女有些心神不宁。
这几天两人关系有所缓和，谭飞看到狐女坐卧不安的样子，以为她的尾巴伤处没长好，这几天连续骑马又复发了，关心的问：“是不是你尾巴的伤口破裂了？”
胡之南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谭飞又问：“你这尾巴什么时候才能长好啊？”
胡之南不知想到什么，啐了他一口道：“登徒子！”，躲的远远的。
朱明凑趣道：“狐女的尾巴掉落可不是受伤。妖族只要在魏国呆久了，最多两三年，妖化的部位就会脱落、改变，最后和常人无异。狐女的尾巴也会如此。不过南姑娘的尾巴掉的可真早。”
谭飞问：“那这变化的过程苦不苦，尾巴掉落疼不疼？”胡之南小声嘟囔：“怎么可能不苦”，只有谭飞耳力好，听到了。
朱明说：“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妖族变为常人之后，往往会生一场大病。南方很多人家圈养妖女，妖女化为常人之后，有懒的接着养的，就扔到野外了事。反正是活不久。妖男倒还罢了，很多还能勉强活下来，慢慢变成普通男子，除了力气稍弱，倒也能勉强生活。妖女就算活下来，也会一直体弱多病。”
谭飞看看胡之南，没想到她呆在魏国要冒这么大的危险。谭飞对胡之南说：“等我下次见到大将军，就请求他放你回草原。”胡之南无动于衷，理也不理。
李成听到他们的话题，凑过来说道：“小公子在丘安城时间短，没去过几户大户人家，那些大户人家可有不少妖族奴仆，男女都有。只因大将军不喜用妖族为奴仆，大家只好藏在家里。敢带上街去的，都是褪了妖族特征，貌似常人的。
小公子以后有机会，可以跟着我家的商队去南方看看，那里街上随处可见妖族奴仆。很多猫女、狐女、豹女、狼女之类的，都被人牵着在街上溜，如同猫狗一般。”
李成说道：“我家的商队每年都会从大将军那里收购妖女妖男，然后转卖到南方。这可是商队的独门生意。”
谭飞有些疑惑：“不是说妖女吗？怎么还有妖男？按你们说的，这妖男也干不了重活，买来何用？”
朱明就嘿嘿嘿直笑：“小公子还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妙处。一个未成年的俊俏妖男卖到南边，比美貌的妖女还要贵上一倍呢。”
邢威有点不满，插话道：“这些南人也真是的，喜欢什么不好，非要去喜欢妖族？遇到妖人直接一刀杀了多省事，干嘛养着浪费粮食？”
李成说道：“邢老大这可说差了。你们身上的兵甲，胯下的骏马，可都是用这些钱买来的。光靠朝廷拨发的那点粮饷，大将军怎么养神威军这几万精兵？没有这几万精兵，怎么能压制草原的妖人？不管制妖人，靠什么生意赚钱？没有钱赚，哪来的钱粮养活精兵？
神威军之所以这么精锐，全靠三点。一是大将军无私，不贪军饷；二是邢老大你们这些北地汉子雄健；三就是靠这草原妖族貌美，南人喜爱；四嘛，就是我李家生财有……”
李成正说的兴起，发觉胡之南脸色越来越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就有一个狐女女仆。李成知道谭飞为了她顶撞过大将军，肯定十分爱她。现在李成说的这些全都刺在胡之南的痛处。万一哪天胡之南在谭飞耳边吹点枕头风，谭飞闹别扭影响了大将军的计划，最后怪罪下来，说不定还得是他倒霉背锅。
李成想着补救的办法。他想到刚刚谭飞对狐女的关心，生怕狐女累着，决定送给谭飞一辆马车，让狐女在马车里歇息。李成想着，要是能买个车厢大的，谭飞还能和狐女一起在车上休息，他肯定会感谢自己的。
此时已是九月末，黄粱已收，周围一片空旷。谭飞远远望见远处有炊烟飘起，应该是个村庄。
李成也注意到了。李成想去村里找辆马车送给谭飞。
饭团太咸了，邢威也想去要些热水给众人解渴，就带着队伍朝村子走去。
离村子不远，众人都发现不对劲了。那烟不是炊烟，而是村子里着火了。
邢威带领几个士兵前去查看，回来后脸色严峻，愤愤的对胡之南说道：“这要是狐人干的，我宁可被小公子责怪，也要一刀砍死你！”
原来这村子竟被妖人屠了。很多人被妖人用利爪直接开膛破肚，死状极惨。朱明判断是狼妖所为。
邢威叫谭飞把胡之南领得远远的，只派几个士兵看着他们，带着剩下的人去灭火，收敛尸体。
谭飞知道自己这个小公子也得听邢老大的安排，不能反驳。可看到胡之南小脸惨白，还是安慰她：“邢威他嫉恶如仇，只是因为百姓被妖人残害才迁怒于你，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你。再说你们狐人哪有这般野蛮，用爪子杀人的？”
胡之南撇嘴说道“你见过几个狐人？”，脸色倒是好了一些。
……
众人催马离开村庄，心情沉闷。正默默赶路，身后追来一队人马。可能以为谭飞他们是商队，那些屠杀村子的妖人追来了，领头的就是一个狼妖。追到近处，看到邢威等士兵都是骑兵，有兵甲在身，不好攻打，妖人们在远处和谭飞他们对峙一番就退走了。
谭飞好奇的问：“北方不是有玄武关吗？魏国还有阵势守卫，怎么有这么多妖人呢？”
“阵法和关卡都只能挡住大队人马。可能是大将军最近派军在草原上清理垃圾，竟被钻进来这么多老鼠，”邢威说道：“这些妖人竟然如此猖狂，竟敢聚集起来，在魏国腹地屠杀村落，攻打商队。”
邢威派人回大营告知大将军，又让人去周边村镇示警。之后众人时时警醒，却一路安然无事的回到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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