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精神病院（一）
滋滋滋——电流声。
意识像在无边精神海洋里漂浮，乔忘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咸鱼，再过一会，就能化成泡沫。
一个冰冷的电子音：“检测到精神体……正在捕捉……请玩家回答名字？”
意识变得更加舒缓，仿佛被刻意操控了一般……
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乔……乔忘。”下意识地回答。
“玩家qw正在载入死亡游戏……载入完毕，系统激活……是否进入新手试炼？
回答同意or拒绝。”
什么鬼？游戏？新手试炼？
“我可以拒绝吗？”开什么玩笑，根本不想动……
“拒绝无效，玩家10秒后将强制执行任务……”电子音无缝衔接。
什么强买强卖的垃圾东西！
因为生气，乔忘意识清醒了一点，理智缓慢回笼。然而眼皮像粘住了一样，根本睁不开。
艹你妈的，流氓行为。
【10、9、8……2、1、0，
欢迎玩家［qw1609217］进入死亡游戏。
任务：[在新手试炼存活72小时]】
平板的电子音突然语气一转，变得活泼俏皮，带着诡异的愉悦：
【来玩游戏吧，输了偿命的那种。】
天旋地转一般，眩晕感占据着大脑。
好吵……耳边好像有人在低声说话。
一会像是个女声，一会又是个男声……
大概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吧？到底在说什么？根本听不清……
等等……她在哪？！她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吗……然后掉到下水道里了……
乔忘猛的睁眼，双眼逐渐对焦，泛黄斑驳的天花板上，一块墙皮要掉不掉。
“乔忘，”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她床边道：“是叫乔忘是吗？”
这中年人穿着白大褂，身材中等，略微有些发福，头顶稀疏，手里拿个记录表。
“啊？”乔忘有些懵逼：“啊啊，我是。”
与此同时她粗略瞟一眼周围。像个病房的样子，挺大，房间看起来有点旧，墙壁斑驳泛黄。一共有好几张床，正对乔忘的床柜子上还放了个台式电视。
乔忘问：“医生？”
她是被好心人送进医院了吗？
秃顶白大褂点头道：“我姓候，你就喊我候医生吧。”
乔忘看见他白大褂上别着个小牌子——候福浩。
名字下面还有镀金的一行小字，乔忘还没看清楚，这时候医生边做记录边道：“你是今天刚转入我们精神病院的患者，隔壁还有几个男患者也是跟你一批的。”
与此同时她也看清了那行镀金小字——启阳市第三人民精神病院医院主任。
哈？乔忘人都傻了。
一觉醒来人到了精神病院？！
乔忘抖着手在被窝里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假的，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候医生道：“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
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能有好脸色啊！而且……启阳市？她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我……我……”乔忘结巴的开不了口。
“呃……你要不要打镇静剂？”候医生笑道：“我们院里镇静剂是常年必备的。”
不知道是不是乔忘的错觉，候医生说那句话时，阴森森的，笑起来带一股瘆人的味道。
“谢谢……我没事了……真的……”乔忘心有余悸的在心里抹了一把汗。
所以是之前听到的电子机械音不是做梦，她到了一个从没听过的地方。
这里真是一场游戏吗？
出于某一种奇怪的坚持，乔忘小声辩解道：“我不是精神病……”
候医生：“走廊上那群泼猴一样的病患也说自己不是精神病。”
乔忘：……
“咦？你隔壁床的病人呢……”
乔忘这才注意到，房间加上她，一共有四张床，其中她左边的床是空的，右边两张则各自睡了人。
这里竟然是睡了人的吗？
乔忘刚想说不知道，一个女声从阳台传来。
“医生，我在这里。”一个懒散平静的女声道。
那人也是一身白蓝病号服，漆黑长发间挑染了一缕蓝紫色，扎成了小辫，一副叛逆少女的打扮，从阳台走进来，坐在床沿。
即使画了浓妆，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年轻女生，乔忘甚至想，说不定只比她大一点。明明是一个小太妹的造型，在这个人身上却有一种沉郁颓废的美感，介与成熟与青涩之间。
女生转过脸，朝乔忘笑了一下，不是礼节性的笑，而是那种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乔忘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在盯着看，立马带点局促的转过头。
乔忘一直有点脸盲，但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个叫林珂的女生看着有些面熟。
“嗯……林珂是吗？醒了多久？”候医生看了眼病历问，“从市精神病院转来这的……”
“刚醒一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女生坦然回答，她边说着边盘了半边腿在床上。
问了些基本问题后，候医生又叫醒了乔忘右边床位上睡的人。
右边床位上是个长相柔美的女生，年纪十七八岁的样子。
那女生跟她一样，醒来迷迷糊糊的，然后听到自己在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精神病医院，身子被吓的抖擞，眼睛红了一圈。
“医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嘤嘤嘤……骗我的对不对……”女生抹一把泪，抽抽搭搭的哭：“我明明是在和朋友逛街……怎么会……嘤嘤嘤……我不是被拐卖了吧……”
侯医生皱眉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们这是正规医院，不要乱说，你的精神病例上也写得清清楚楚……”
“我没骗人……嘤嘤嘤……”
乔忘被她尖细压抑的哭声，弄得有点头疼。心里猜测这个女生应该也是从现实世界卷到了这里。
候医生：“不要造谣……算了我跟神经病计较什么……”
他的表情远远不止生气，乔忘觉得，甚至是有点夹杂恐惧的狰狞。
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在害怕什么？又在生气什么？
“别吵了！”最右边的床位上，原先睡着的女人大概是被哭声吵醒了，不耐烦的喊了句。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脸颊消瘦，眼神冷静锐利，穿上职场装就像是社会精英的那种。
也许是听到了侯医生和那女生的对话，女人对自己在精神病院这件事没有什么反应，很冷静的坐在床边，但是额头青筋暴起，显然状态不好。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精英女士冷声安慰了几句。
那女生听了反而哭得更凶了。
乔忘还是很理解的，她自己也慌的一匹。而且对方还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咦，这间病房都是女生？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忘了，念头极快地划过脑海，乔忘却无法抓住。
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进来，凑到侯主任旁边说了什么，侯医生听完顾不得乔忘等人，直接跟着那女人出去了。
乔忘小声跟那个柔弱少女道：“你别哭了，医生会给你打镇静剂的……”
那女生被吓的立马止住哭声，小声的打着哭嗝，“你……嗝……不是……嗝……骗我的……嗝……吧？”
乔忘认真说：“那个医生刚刚就是这么‘威胁’我的。”
她差点就被打镇静剂了……
精英女士：……
挑染女生：……
待医务人员都离开后。
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安静，气氛凝滞，谁都没有说话。
乔忘走到的窗边。
这里大概是在郊区，从房间里往窗外看，是一片树林，天色阴沉沉的，再往远点看，远郊的树木，天空的云层，都仿佛是凝固的画面，无法透过一丝日光，诡异的吓人。
乔忘注意窗外很远的地方，远到几乎是与天空相接的，在灰蒙蒙的地面尽头，有一座漆黑的建筑。
那是一座通身漆黑的塔状建筑物，细长笔直的腰身，像两条射线延长相交天空。像什么未来世界的产物，风格突兀诡异，就好比色彩斑斓的画面中有一块黑白色的那样突兀。乔忘盯着久了，好像看到了晕眩漩涡一样。
按理来说，在阴沉沉的云雾之中，塔的柱身应该是模糊的，然而这座黑塔轮廓线清晰，如一个幽深的黑洞一般，让乔忘目不转睛，情不自禁被吸引，那种吸引，简直如同铁遇上一块巨大的磁石，虽然隔的很远，但还是存在着。
“啪”，清脆的响指声在她耳边炸开。
乔忘顿时回神，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在看那个诡异黑塔。
“护士姐姐要我们12点下去食堂吃饭”那个叫林珂的挑染女生问“你在看什么？”
乔忘道：“我在看塔……”
她指了指窗外，目光看去，却顿住了。
窗外是一片树林，天色阴沉沉的，再往远点看，是远郊田野。凝固一般的云层，与灰蒙蒙地面在很远的地方接壤。划了一道平坦笔直的、一览无余的、似乎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地平线。
平坦的、笔直的……
塔，那座黑塔不见了！
乔忘不可置信的看着。
“嗯……我没看到塔。”
乔忘艰难开口，“也许是我看错了。毕竟天很黑，又隔的太远。”
林珂微微凑近了一点，道：“是吗？”
她语气不甚在意，好像只是在天气怎么样。
乔忘艰涩点头。
说不定刚刚只是眼花了，可能只是一朵造型奇特的阴云，然后被风刮跑了……再不然就是看花了眼，这年头谁还没看花眼过什么，干嘛自己吓自己……
是吧？
是……吧。
柔弱少女鼓起勇气问：“你们……你们也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吗……”
乔忘问：“你也是……”她想说玩家，可是‘玩家’，这两个字根本发不出来，像禁言了似的，乔忘脸色一白，换了‘死亡游戏’、‘系统’，无一例外，通通无法说出口。
那个叫林珂的挑染女生看着乔忘一个个的词换，绕有兴致看她徒劳挣扎，嘲讽笑道：“没用的，我早试过，这里根本不能以常理解释。”
柔弱少女也意识到了什么，一遍遍的尝试张口。关于游戏的都不能说出口，也就是说她们不能泄露这个精神病院是一个游戏地点。
乔忘试着写在纸上，也是无用功。
柔弱少女有些神经质的咬着苍白的手指，突然冲到放电视的柜子旁边——那里摆着一个座机。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摁下110拨号，接着嘟的一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sorry!thenumberyou……】温柔的女声从话筒里传出，却让众人感到不寒而栗。
柔美少女不死心接连打了120、119、甚至还打了一串私人号码，毫无例外的都是号码是空号的提示音。
明明是青天白日，乔忘却感觉如坠冰窟。
林珂道：“既来之则安之。”
乔忘揣摩片刻，换了一个说辞：“你听到了那个……电子音吗？”
柔弱少女道：“我我我……我听到了……它说要我们——”
后面的话显然无法说出口，乔忘猜测应该是跟游戏任务相关的也不能说出口。
游戏，这是个游戏。
她们是一批倒霉玩家。
这根本不是她所在的世界。
乔忘觉得自己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些超乎寻常的认知。
所有的一切都很真实，以至于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自己不真实……
等等，这里这么真实，那是不是游戏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存活个72小时，也就是说，这个精神病院会有很大的危险，甚至是那种，失去生命的危险吗？
救命，她可一点也不想承担掉小命的风险！
精英女士蹙眉：“你们都听到了电子音？”
她不远不近地站着，是一个略显疏离的位置，显然是有一定的戒备心。
柔弱少女和乔忘点头，林珂没有说话，表情却是默认。
精英女士便不再说话，依然皱眉，似乎是陷入某种沉思。
病房里再度陷入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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